為時兩個多月的叛亂終於掃平了,諸琳想起來都心有餘悸。
朝廷下令“追削溫求正考祖官爵,發塚斫棺,改彘姓。”將叛賊黨首溫求正追削祖父和父親的官位封爵,掘墓砍棺,改為姓豬。
溫求正一幹叛賊首領在街市被梟首示眾,幾十顆人頭在菜市場掛了七天七夜,直至潰爛,蒼蠅嗡鳴不止,才丟棄在亂葬崗上。凡參與叛亂者連帶家眷宗親都遭連坐,誅殺、流放的不計其數。
項嚴軒與百夫長護送十二皇子殿下有功,均得到了宣熙皇帝的親自嘉獎,賞賜布百匹,良田百頃,銀數百兩。項嚴軒被擢升為正八品的宣節校尉,同時兼任臨京縣的縣令。
臨京縣顧名思義,乃大曆朝相鄰京城的一個小縣城,與京城相距不過十裏路。
另平叛有功者,更是升官加爵,不可言計。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工部尚書、右衛大將軍彭城僖公曾審孝在誓死守城時,被長弩所傷,命懸一線。聖上特封為太尉,賞金帛無數。
護送十二皇子逃離奉河城時,叛軍分明氣勢如虹,破城有望,轉眼,就功敗垂成,變化之快,讓人膛目結舌。
項嚴軒轉著茶杯耐心地向諸琳解釋:“叛軍雖聲勢壯大,一路勢如破竹,但畢竟名不正言不順,加之勝利衝昏了頭腦,燒殺劫掠的事幹多了,必定引起天下人的反感,一旦失去民心,不管他們是如何勇猛,潰敗就是理所當然了。楚霸王項羽做錯的幾件事就注定了最後的失敗,火燒阿房宮,引起天下人反感,就是其一。如今朝廷雖然很多弊端,但還不至於——”
項嚴軒頓了頓,繼續說道:“聖上和幾位將軍的決策,也起到了關鍵的作用。加之捉了叛軍數萬的家眷作為要挾,叛軍軍心一渙散,失敗就成了必然……”
這時空有個漢朝,諸琳早已從《大曆通誌》上麵了解了。雖然項嚴軒說得淺顯,但平定叛亂絕非這麼簡單的事。不過這已經不是她所能關心的事了。能活下來,已是萬幸,又何必計較那麼多呢?
出了奉河城來到京城之後,十二皇子就將她與香謹安排在這個小胡同裏養傷。經過一個多月的調理,她的身子也恢複得七七八八。
今日項嚴軒進京辦差,順便來探望她。便聊了起來。
諸琳笑笑:“這些事我不太懂,不過項大哥倒是趁機建了功立了業,得到了聖上的賞識,十二皇子也對你感激涕零,甚是青睞了。”
項嚴軒麵色柔化開來,捉住諸琳的手,溫言道:“琳妹,等我成就功名,一定會竭盡全力為你們朱家查明真相,那時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諸琳臉上一片酡紅,澀然地啐了一口,“誰要和你在一起了?”
兩年前諸琳在文氏的安排下詐死得以逃脫,帶著一歲多的俊哥兒奔赴蘭州。沒曾想收留他們的“叔嬸”,怕引禍上身,起了歹意,指使人將她虜至京中販賣,京中的一戶富裕人家買了她頂替自己的女兒入宮為婢。巧的是,那戶人家也姓諸。當時落拓的項嚴軒在京中到處“打秋風”,時常逗留在諸家,一來二去,兩人相熟相知,情愫暗生。
諸琳將手抽出來,“這些年,項大哥幫了我不少,要不是你,俊哥兒早就……”她黯然地歎了口氣,“隻是一入宮門深似海,相見都難,何談相守?宮中險惡,能否活下來還兩說,就算能安然活到我二十五歲順利出宮,那時候項大哥恐怕早已另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