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王子已經回到塞洛斯達了。”驕傲如她，其實早該瀟灑放手轉身離開，不再去自取其辱。隻是這麼多年的癡戀和執念嗬……還是讓她不甘心地冒險步入雷區，不計後果地一再挑戰他的底限，“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哦？回去了？那卡塔夏呢？”脫口而出的問題，甚至在自己未及反應之前。隻是問題方出口，他便有些怔愣懊惱地蹙起了眉峰。
“卡塔夏自然是和二王子在一起的。”咬了咬下唇，尖銳的問題就此出口，“王，你之所以如此關注卡塔夏，是不是因為從她身上，看到了芷王妃的影子？”
聽到那個禁忌的名字，他渾身顫然，一時竟散亂了神思。
“因為卡塔夏本身，便是芷王妃另一種存在的形式，因為卡塔夏身上，留有太多芷王妃的痕跡與記憶。”
是這樣子的嗎？
“留在我身邊不好嗎？”至今仍記得那天那個下意識便脫口而出的問題，與方才一樣，是意識之前的心底呼喚。他不得不承認，他時常會透過她，看到另一個影子。那個……被他親手毀滅，親手葬送在火海中的美麗的幽魂……
“不要再說了……”火紅的記憶，毀滅的記憶，慘烈如殤，心死心滅。他用手撐住頭，極力壓抑心中被埋藏在深海之底的怒潮洶湧。
“王，你是不是至今……仍愛著芷王妃？”步步逼近，不容許他再逃避，亦無意為自己留下退路。
“你閉嘴……”他猛地站了起來，怒火的眼神仿佛燃燒著決絕烈焰，冷酷地自我焚炙，焚毀三千世界灰飛煙滅永不超生。
“果然是這樣子的是不是？時至今日，再怎麼痛苦，你也是愛著芷王妃的……”這樣赤裸裸的事實，其實本就沒有求證的必要，隻會將所有人都逼入窮途末路。卻，還是要求一個他親口的答案！
“我叫你閉嘴！不準再提這個名字！不準！你聽到了沒有？！”他失控地怒吼著，抓起手邊的酒杯便向前拋擲在地。酒杯在拋出前已在他掌心被握碎，掌心的鮮血順著指尖滴滴滑落，荼蘼豔色，如罌粟花開，醉生夢死。
“難道我連提她的資格都沒有嗎？”她的淚水，在他鮮血滴落的同時潸然，如破碎的雨夢，延綿不絕，“如果你還愛著她，就應該能夠體會愛人的痛苦啊！”
“滾出去！收起你的廢話滾出去！”他近乎瘋狂地嘶吼著，如受傷的野獸，攻擊著一切入目之物。
早知的無情，早知的冷酷，早知他所有的溫情暖意隻留給了那個已然消逝在世間的幽魂倩影……他的心如萬年冰雪所封，沒有一絲餘溫。為了走近他為了溫暖他，她執迷不悟地拚命嚐試不曾妥協，卻遍體鱗傷心傷累累。可到頭來，得到的卻是他的憤怒他的反感和不屑。破碎的憧憬，碎裂的真心。她再無力堅強，轉身奪門而出，狼狽逃離，逃離在心的廢墟之上。
“難道我連提她的資格都沒有嗎？”菲蕾的話語，言猶在耳。
“不，不是……恐怕這世上最沒有資格提她的人……是我！不讓別人提到她，隻是因為害怕我自己的心魔，隻是因為聽到她的名字，我的心……會更痛……為什麼一直以來，我總在傷害別人……”
幹澀的聲音，孤獨地飄蕩在空寂的正殿。幹澀，如幹涸的心，是死灰，永不複燃的毀滅。
他癡癡地笑，笑自己的癡傻，笑自己的絕望，笑自己的不可救贖。
“……菲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