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手機上的目標紅點一點點靠近的時候,他才走了出去,看著日思夜想的人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他真的很想抱抱她。
可是他的愛隻會讓她感到害怕和下意識的逃離。
他伸手拽住祝苑胳膊的時候,他看見了她眼底的怒意和不得不屈服的表情。
沈卻:“祝苑,我想和你談談。”
談談過去,以及將來。
關於祝苑的過去,沈卻不知道,隻是零星聽蔡姨說過一些。
祝苑的父親祝大海在祝苑一歲的時候出軌,蔡姨是個眼裏容不得沙子的女人,在得知丈夫出軌以後直接帶著年幼的祝苑離了婚。
在祝苑兩歲的時候,相親認識了現在的老公黃邵前,也就是黃昭的爸爸。
對於祝苑,蔡芬更多的是愧疚,她重新嫁人以後,祝苑被留在鄉下外公家,那是個交通閉塞的小鎮,連綿的山峰和蜿蜒的河道成了祝苑現在回不去的故鄉。
外公死在祝苑十五歲那一年的夏天,她中考完拿到了錄取通知書,開開心心回到小院時才發現外公坐在躺椅上一動不動。
祝苑以為這個小老頭睡著了,躡手躡腳進堂屋拿了個毯子出來,觸到外公的手時祝苑才摸到一片冰涼,他人都已經僵硬了。
蔡芬回來辦喪事的時候才發現角落裏坐著的祝苑不哭不鬧像個沒有表情的機器人。
那時蔡芬已經在沈家做了三年的住家保姆了,三層樓的小洋房裏黃昭經常自由出入。
對著沈卻親昵的好像沈卻才是他同母異父的親哥。
沈卻見到祝苑的第一眼就是覺得她臭臉,麵無表情的樣子像是瞧不起任何人。
他記得沈思恒說過,沿川一中是祝苑靠自己考進來的,而沈卻靠的是家裏給學校捐的圖書室。
他覺得像祝苑那樣的人都是瞧不上他這樣走關係進來的人,所以那個時候他就種下了討厭祝苑的心。
隻是他會偽裝,人前他總是笑吟吟的,對誰都禮貌相待,包括蔡芬這樣的傭人。
可是祝苑分明記得他在轉身之後將蔡芬給他修補好的球衣直接丟進了垃圾桶裏,眼裏滿是嫌棄。
可真能裝,兩人一個在樓上一個在樓下,目光相撞的那一刻都是一愣,然後心裏吐槽對方是個裝貨。
祝苑高中住校,隻是周末放假的時候不能留在宿舍,沈思恒花心卻是個熱心腸,指著二樓到三樓的樓梯間說裏麵有個小房間可以給祝苑。
那個房間祝苑一住就是三年,房間不大,有一扇通風的窗子,打開那個窗子就能看見另一側沈卻房間外的陽台,他的陽台很大,比祝苑的房間還要大。
黃昭比祝苑小兩屆,黃毛小子一個還一口一個沈哥的叫著,他們甚至趴在陽台上抽煙,祝苑的房間不透光,隻能拉開窗簾。
她時常一抬頭就看見沈卻倚在陽台上慵懶的抽著煙,修長的手指夾著一支煙,黃昭在一旁狗腿子似的給他點煙。
壞東西,祝苑心裏想到,她戴上耳機,全身心投入進英語課本上的單詞和語法。
倚在陽台上的沈卻餘眼裏看向一旁小小的窗戶裏,穿著白色短袖的少女戴著耳機認認真真背著書,如果仔細聽的話,還能隱約她的背書聲。
伸出胳膊拐了一下一側的黃昭:“你姐這麼拚命學習,你怎麼就沒遺傳到勤奮這一點。”
黃昭坐在沈卻的吊椅上:“我要是也在鄉下跟著外公住,我指定比她還勤奮。”
沈卻:“鄉下很窮嗎?”
黃昭:“也不是,那個小鎮不算窮,隻是太偏僻了,去學校要是錯過班車的話得走上兩小時,外公又是個節約慣了的人,估計祝苑也摳摳搜搜的。”
她一件衣裳穿的泛黃了還舍不得買,而黃昭一雙球鞋得花蔡芬小一千。
沈家給蔡芬的工資不算低,可是黃昭他爸沒房沒車,他們一家三口隻能擠在一個小小的出租屋裏,他爸的工資還沒現在的蔡芬高。
食堂打飯都是吃最便宜的,祝苑舍不得花錢。
就是都站在最便宜的那一隊了,沈大少也會假裝不經意的要站在祝苑的前麵。
後麵排隊的學生開始不滿,說沈卻不該插隊。
沈卻聳聳肩,抬腳踩住祝苑的腳,對著身後的同學笑著說道:“是祝苑同學讓我站這裏的啊,你說對不對啊,祝同學。”
在一片嘈雜聲裏,祝苑聽見了沈卻低語的一句:“我可是你的衣食父母,你得聽我的。”
怎麼不算衣食父母呢,明明來的第一天蔡芬就囑咐過她,沈家就一個大少爺,從小被寵著長大的,你可不能和他唱反調。
唱反調的下場就是蔡芬被解雇,然後一家四口靠著黃昭他爸一個月三千過活嗎?
祝苑的腳都被踩麻了,後退一步才拔出自己的腳,眼前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人卻笑著哎呀了一聲,她轉身離開往隊伍的最後麵走,卻聽見沈卻的聲音傳來:“真是不好意思啊,踩到祝同學的腳了。”
站到最後一排,祝苑才低頭看向自己的鞋。
那雙被她刷到快要掉皮的白鞋上赫然出現一道黑色的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