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依然那麼美，氹河水波蕩漾，昏暗的視線裏，模模糊糊能望見兩條人影，或斜倚大石，或直立江邊，與這月色，與這氹河，融合在了一起。
“離開好多年了呢。”一個人輕輕喃喃道。月色下一身黑衣顯得格外神秘，與他的身軀緊緊相貼。一柄長劍靜靜地被他背後的龍紋黑布包裹，不露一絲鋒芒。
一旁斜倚的人兒似是聽到了他的輕語，似笑非笑地問：“誰在外頭死活不歸？”她的眼波蕩漾間，竟釀出一種別樣的戲謔。
黑衣人聽了，呆愣一下，而後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當年他逼得多緊。我若是不離開，他必會一劍了了你性命。”他看著那雙眼睛，險些癡了。
清脆如鈴鐺一般的笑聲在這氹河邊蕩開，月色溫婉下，魚兒都寐了。
夜風悄悄掠過，正吹得人舒逸，一隻鋒利的利爪突然從黑衣人的背後伸出，直取頭顱。
“何人偷襲？”黑衣人冷喝一聲，絲毫不驚慌，左移一步，右手抓住來者的手腕，貼在肩上，肩膀一沉，右手一拽，一道黑影就被摔在了地上。
黑影剛欲起，黑衣人淡然一笑，身體下壓，緊抓其右爪，背在黑影頭後，使其疼痛難耐，不能動彈。
手呈爪樣，頭顱異於常人，骨骼奇大，麵目猙獰。仔細打量，原來這黑影是個妖怪。
“放開我。”未等黑衣人問話，這妖怪倒是發難了。
黑衣人和那女子都笑了起來，這妖怪偷襲被擒，還這麼理直氣壯，確實可愛。不過這妖怪倒也幹脆，不像人，心機深不可測，陰險詭詐。
“你倒說說，為何要放開你？”那女子站了起來，走到妖怪近前，彎下腰，直麵那麵容，卻也不害怕，“月色明媚，氹河岸邊，你壞我二人興致，不把你扔到河裏喂魚已算仁至，若是放開你，你如再三挑釁，我二人豈不是要提心吊膽，夜不能寐？”
妖怪冷笑一聲，挺起了胸脯。不過黑衣人像是有意要整蠱這狂傲的妖怪，輕輕一扭其手臂，疼得他連連叫停。半響，才收起了不可一世的態勢。
“我叫爪七，是蛟龍嶺語山仙人座下支脈爪堂弟子。你若殺了我，我家大人必會前來討教，到時候你等免不了鞭刑骨牢、皮肉之苦。”那妖怪嗤笑道，那態勢就是一個意思：趕緊放了我，不然有你好受！
二人聽這話語，卻是意外地沒與爪七再論。
黑衣人的眼神自然地望向了蛟龍嶺方向，月兒高照，霧氣迷繞，龍潭虎穴之勢顯露一二。皺著眉頭，黑衣人道：“語山仙人……莫不是秦語山？”
“想不到啊。”黑衣人歎了一口氣，似有惆悵之色，“時隔十年，你已踏入凡仙境，占據一方寶坻，而我二人卻還在龍門小道徘徊不前，流落江湖。物是人非，莫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