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雲歸垂眸幫張吳氏捏著腿,頭頂上老嫗震天響的呼嚕聲此起彼伏。
方才張吳氏故意用汙言穢語人身攻擊了她將近半個時辰,程雲歸直接左耳進右耳出。
任老太婆罵累了,終於等到她睡著的機會。
好一個腿疼,對她又踢又罵。
程雲歸對適才張吳氏那一腳還心有餘悸。
那一腳可謂是蓄足了力,直直往她心窩口上踢,倘若躲得慢了點,怕是要躺在床上好幾天都動不了。
一想到這裏,程雲歸更是堅定了自己報複的心。
她掏出攜帶的銀針,仔細地紮在張吳氏的幾個穴位上。
不是腿疼嗎?早膳粥裏下的藥再配上這套針法,像她這種細心體貼的媳婦當然要幫婆婆做戲做全套。
剛收回所有銀針,張著大嘴呼吸的張吳氏驟然間覺得有一口氣喘不上來,臉部肌肉因痛覺不由自主地抽搐。
“啊——我的腿!我的腿!!!”
她慘叫著抱住雙腿,弓成蝦米狀在臥榻上左右翻滾。
程雲歸順勢挪了個位置,扭動的張吳氏直接摔落在地。
顧不上背部的撞擊,雙腿腿骨中如密密麻麻蛆蟲啃噬般的疼痛幾乎花費了她全部心神。
就這麼一小會,張吳氏已經大汗淋漓。
她咬著牙根仰頭瞪視程雲歸,“還不快去尋郎中來幫我瞧瞧!”
程雲歸換上一副擔憂糾結的表情,極為婆婆考慮道:“您這情況如此危急,我這當媳婦的,自然是要守在您病床前,免得再發生什麼意外。”
“快疼死我了!你不會打發個人去請郎中嗎?”
程雲歸呷了一口茶水潤潤嗓子,慢條斯理掰扯給地上掙紮的人影聽。
“府上為了節流開源,下人都裁得差不多了。而且您老人家的院裏的仆役都裁光了,一切事務都是由我一人來伺候你呢。”
往日裏低眉順眼的兒媳婦,如今站在那裏,雖麵上一派焦慮不安之色,卻總莫名有一股看戲的意味。
張吳氏覺得自己肯定是痛出了幻覺。
“婆婆您再忍忍,興許當家的應酬完早些回來,就能給您瞧瞧這腿了。”
程雲歸本意是敷衍張吳氏,哪成想這人就是不禁念叨,怕什麼來什麼。
一位麵熟的小廝著急忙慌地在堂下大喊。
“出事了!不好了!”
按張吳氏平日的習慣,定是會叉腰出去罵哪個下流的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壞了他們張家的運氣。
可如今痛得哭爹喊娘的老太婆早已管不得這些,見有人來嚷嚷著就要讓他快些去請郎中。
“老夫人,郎中已經在少爺房裏候著了。”
“那還不快請他過來!”
小廝這才定下心神,瞧見張吳氏在地上打滾的情狀,又是一陣傻眼,支支吾吾答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程雲歸終於認出他是張順規的貼身小廝,今日二人應當是一起出了門的。
她走到跪在地上的小廝麵前,上下審視一番。
“你家少爺出什麼事了?讓你半點規矩都顧不上。”
小廝對府上這位夫人的印象還停留在安靜寡味的份上,欲同之前般語氣不屑地開口,在對上那雙淩厲的眸子時,生生地噎住了。
心裏異樣地滋生出一絲恐懼,小廝砰砰磕了兩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