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她住在西苑,並非親眼目睹,必定是聽下人以訛傳訛,才會在你麵前說我的壞話。”我大度地笑,“隻要母親順心一點,我不介意。你就當成全我這點孝心吧,也好讓母親不那麼討厭我。”
他沉思半晌,終究點頭,“你說得對,母親知道是你進言,就不會那麼待你了。”
假如老夫人真的這麼想,就好了。可是,我知道,老夫人必定會覺得理所當然。
回來的這幾日,將軍府謠言四起,下人竊竊私語,說劉熙不是劉曜的孩子,是陛下的孩子;還說將軍外出征戰期間,我與陛下在將軍府卿卿我我,公然做出有失婦德、羞辱將軍的事;更說我在宮中如何邀寵,讓將軍顏麵無存、尊嚴喪失,等等……就連白露和銀霜也用異樣的目光看我,更別說那些非議我的人說得多難聽。
碧淺義憤填膺地複述,差點兒掀翻了桌子。
我沉吟半晌,道:“不去理會,他們喜歡說,就讓他們說。”
“如果將軍……會不會起疑心?”
“他若起疑心,那便是我的命。”
“那些流言蜚語是衝著姐姐來的,若不理會,隻怕會愈演愈烈。”她不無擔憂地說道。
“愈演愈烈,那就更好了,總會有人收拾的。”我冷冷地笑。
碧淺驚疑地看我,轉瞬間便明了地笑起來。
這些流言蜚語,是有心人故意散播的,目的是羞辱、踐踏我,讓我在將軍府再無立足之地,讓劉曜頂不住謠言的壓力,不再寵我,甚至趕我出府。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既然你死而不僵,我便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
兩日後,卜清柔恢複了夫人的名分。
當日,她來看望夫君,還親自做了滋補的雞湯給夫君享用。
其時,湯浴已備好,劉曜正要沐浴,便道:“先擱著,我稍後吃。對了,有容兒照顧我,你無須費心。母親年事已高,你多陪陪母親罷。”
她恭順地應了,眉目溫婉,悄聲退出寢房。
很快,老夫人知道了這件事。他剛剛沐浴完、穿好衣袍,老夫人就氣勢洶洶地闖進來,板著臉,狠狠地瞪我,“你先出去。”
“容兒,我要喝雞湯。”劉曜故意留下我。
“這雞湯是清柔親手做的,也應該是清柔服侍你進食。”老夫人提高聲量,滿目厲色。
“將軍,我去看看孩子。”我朝他柔然一笑。
他握著我的手,讓我坐在床上,以眼神示意我,不必避諱什麼;接著,他對老夫人道:“母親有什麼事嗎?”
老夫人緩了緩,無奈地接受了這個現實,道:“這麼多年來,一直是清柔服侍你,如今你為什麼不讓清柔服侍你?”
劉曜淡淡道:“有容兒服侍我就夠了,清柔服侍母親罷。”
老夫人道:“我不需要清柔服侍,她要照顧孩子,服侍你必定會分心,怎麼會周到體貼?還是清柔服侍你最好。”
“兒子的幸福、喜樂,母親也要幹涉、剝奪嗎?兒子整日對著一個不喜歡的女子、看不到自己心愛的女子、孩兒,心鬱煩悶,你就舒心了?”
“我不是這意思……”
“此事不必再說,兒子生活起居之事,母親不必過問!”劉曜斬釘截鐵道。
“好,我不過問,但是,這幾日府中流言蜚語滿天飛,你也不過問?”老夫人語重心長地問,一副怒火中燒的模樣,“你可知下人都在議論什麼?”
“母親想說什麼?”
“下人都在說,你的好妻子不守婦道,與陛下做出苟且之事,還說你的兒子不是你的兒子,是陛下的孩子。”
劉曜不動聲色地反問:“既是流言蜚語,又何足信?母親活了大半輩子,見多識廣,也覺得這種謠言可信?”
老夫人道:“有因必有果,有果比有因,謠言未必空穴來風。曜兒,所有人都在恥笑你,說你的妻子給你戴了綠帽子,你還當她是寶。”
他笑問:“母親以為兒子應該怎麼做?”
見兒子似乎有所動搖,她掀眉道:“娶妻當娶賢,既然她做出如此傷風敗德之事,便休了她,趕她出府。”
劉曜斜唇笑起來,“原來如此。”
老夫人疑惑道:“怎麼?”
“恢複清柔的名分,休了容兒,把容兒趕出府,這就是母親最希望看到的吧。”他麵色冷肅,語音冷冽,“母親,兒子早已說過,這是兒子的事,你不必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