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8章 淩遲之痛(1 / 2)

我看著宮磚上那零落的碎片,心中淒然,他扣住我的咽喉,陰鷙地瞪我,麵目扭曲得可怕,“從現在開始,不許彈!不許唱!”

聲音從縫隙中擠出來,“辦不到!除非你殺了我!”

“別以為我不會殺你!”他的眼眸被怒火點燃,眼白變紅了,揚聲喊道,“來人!”

“陛下舍得殺我?”我陰冷地笑。

“不舍得也要舍得!”劉聰從侍衛的腰間抽出佩刀,橫在我脖頸上,眼中布滿了酷烈的殺氣。

我淺笑吟吟,“我就賭,陛下下不了手!”

那銀白的刀光映亮了他的眉宇,相信也映白了我的臉。他眯著眼,陰鷙的眸光筆直地刺進我的眸,殺氣凜凜。我依然笑著,身子陡然往前傾,脖頸處彌漫開尖銳的痛,似有熱血流淌而下。

劉聰驚駭地後退,那鋒利的刀鋒已經染了我的血。

很痛,越來越痛,血一直流,染紅了衣襟……

他扔了大刀,抱著我,吼道:“快傳太醫……快去……”

“為什麼……容兒,為什麼……”他崩潰道,嗓音嘶啞,急忙用廣袖捂著我的脖子。

“你不是想殺我嗎?如你所願……”死了就可以擺脫他,那麼,我寧願死。

他悲痛得目光顫抖,“我不是真的要殺你……隻是控製不住……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容兒,我並非真的要殺你,我怎麼下得了手?”

我冰冷地看他一眼,閉上眼,希望就此沉睡,再也不會醒來。

上蒼不從我願,也許老天爺還要我身受磨難、飽受痛楚,才會讓我得到永久的安寧。

劉聰退得太快,脖子上的傷口不深,否則,我早已死了。

傷口包紮了,他問太醫,脖子上會不會留下疤痕,太醫回道,刀傷不是很深,不會留下疤痕。

喝了湯藥,他揮退宮人,我瞧出他有話對我說,就閉上眼,假裝睡著了。

劉聰撥了撥我的鬢發,幫我掖高錦衾,接著輕輕握著我的手。靜默片刻,他低沉的聲音終於響起,“容兒,我知道你還沒睡著……我也知道,你不會再信我了,可是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凶你、對你吼、強迫你,更不該橫刀在你的脖子上……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失控……”

他的嗓音飽含懊悔、自責、愧疚,以及無窮無盡的悲痛,仿佛恨不得受傷的不是我,而是他。

“你日日彈奏那曲子,原本我覺得沒什麼,覺得你有所寄托就不會胡思亂想,是好事……沒想到,那曲子別有深意……花燈是五弟送給你的,那曲詞也是五弟為你所作,你日日彈奏,寄托思念之情,抒發刻骨之念……容兒,你教我怎麼想?”

“我妒忌得發瘋、發狂……我控製不住自己的手,聽到你的琴聲,想到你那麼恨我,我就無法忍受……你知道嗎?容兒,那優美的琴聲就像有人用刀割著我,一刀刀地割,一片片地削……那種淩遲之痛,錐心刺骨,會把人逼瘋,相信你也曾感受一二。”

是的,我也嚐過那種淩遲之痛,刀刀無情,片片冷酷,逼至瘋狂。

因此,他才會衝動、才會喪失了常性,要殺我!

劉聰悲傷難掩,以哭腔道:“以後再也不會了……容兒,我最後一次向你保證,我不會再傷你分毫!”

不傷我的身,卻傷我的心,囚我在宮中,這便是生不如死。

我一動不動地躺著,當做自己已經熟睡,他見我沒反應,再待了片刻就出去了。

劉聰,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因為你的言而無信,因為你的喪心病狂,也因為我對你沒有情。

或許,這就是我對你最大的殘忍,說服自己原諒你、愛上你,請恕我有心無力。

我流了不少血,而且是接連受傷,身子虧損太大,太醫呈上滋補的藥,每日的飯食也是補血、補氣、補身的藥膳,吃得很膩煩。

帝太後時常來看望我,總是勸我想開些,好好養傷;還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千萬不要再做那些激烈的事,否則在天之靈的父母也會為我擔心。

劉乂來看過我兩次,也勸我不可再妄動歪念,否則便是任何希望都沒有了。我叮囑他,千萬不要將我的事告訴劉曜,他應了,保證不說。

劉聰來聽雪軒少了,隔三差五地來一趟,來了也是小坐片刻就走,問我一些家常的病情,再無其他。也許,他是擔心,我常常看見他反而對身子、心情無益,索性就少來。

一夜,宮人都去歇著了,蒼蒼守夜,我正要就寢,她忽然道:“貴人,將軍領命攻取長安,後日率軍離都。”

我道:“蒼蒼,你救過我,我很感激。我也知道你對將軍忠心耿耿,但你務必記住,你是宮女,安守本分是你最應該做的。”

“奴婢知罪,奴婢謹記貴人的教誨。”蒼蒼並無驚慌,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