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張豐見裕兒挑挑撿撿吃得很沒胃口的樣子,便問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了,裕兒有些不好意思地搖頭,殷諾見了笑道:“隻怕裕兒這是饞年呢。”
聽了殷諾的話,張豐立刻了然,但因著裕兒剛剛的難為情,張豐卻感到很欣慰,難得裕兒過了兩年養尊處優的生活仍然沒有滋生出驕嬌二氣,挑個食都會不好意思。張豐親切地一笑道:“真的呢,越到快過年了越不想吃飯,就盼著過年那天吃好吃的呢,不然,我做點特別的東西給大家開開胃可好?”
無情當即接口道:“雖然我們並不像裕兒一樣饞年,但有好吃的東西誰會不樂意呢。”
“真的隻有我和裕兒饞年嗎?如果是這樣,那年前這幾天就隻我們倆開小灶好了,我想了幾種新口味,等我們一一試吃之後,要是覺得味道不錯就把食譜寫給廚房,讓廚房做出來再請你們品嚐,如何?”張豐可是很護裕兒的,現在裕兒已經很難為情了,她才不會讓人再打趣他,何況難得有人和自己打嘴仗,張豐也非常樂意奉陪。
裕兒立刻欣悅地讚成,非常燦爛地對著張豐笑。可別人就不樂意了,雖然不像小孩子那樣厲害,其實幾乎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地有些饞年,難得張豐願意做點好吃的,大家都很期待,難不成因為某人不會說話就讓到口的美食飛走?於是被張豐慣得最厲害的綠兒狠狠瞪了帶著麵具的無情一眼,對張豐笑道:“怎會隻有二公子才饞年呢,是個人都會饞年。”她故意把“人”字的發音咬得很重,然後對著其他諸人問道:“對吧?”
其他人不用說都點頭附和。無情和張豐鬥嘴失敗,悻悻地哼了一聲,張豐卻不掩得意地衝他一笑。
夏綠到竹風苑去找秋橙和冬紫,碰到她們們兩人正好出來,見到夏綠問:“怎麼這時候過來?就快吃飯了,你不陪公子吃飯到這兒來是有什麼事嗎?”
夏綠微笑道:“正是要開飯了,公子讓我來問一下二位,願不願意過去一起用飯。”
秋橙和冬紫欣喜地對望一眼,秋橙嗔了夏綠一眼說:“你說願不願意?壞丫頭,直接說我們可以和公子一起吃飯了不就完了,你這樣說是存心消遣我們嗎?”
夏綠也不惱,笑嘻嘻地解釋道:“你這麼說可冤枉我了,我剛才對二位姐姐說的可是公子的原話。”
“是嗎?不是你假借公子之名故意氣我們的?”秋橙半真半假地又追問了一句。
冬紫說:“你想多了,我倒覺得那句話很像公子的語氣。綠兒,謝謝你。那我們走吧,不要讓公子等著。”
夏綠對冬紫一笑:“還是冬紫姐姐了解公子。秋橙姐,還沒嫁給殷先生呢就開始拿出長輩的架勢教訓人了,這豈不是說等到嫁了之後,我們就再也不能平輩論交了?”笑看秋橙一眼,又道:“這幾天公子也在發愁以後怎樣稱呼秋橙姐呢。”
“胡說!無論怎樣,我秋橙始終都是公子的奴婢,我也不是那種恃寵而驕不懂規矩的人,斷不會因為嫁人就給讓公子改稱呼,公子也沒有為稱呼為難的道理,我看準是你這丫頭又借著公子的名義的說事。”
秋橙似乎有些動氣,夏綠聽了她的話也稍斂了笑顏道:“秋橙姐,雖然有時綠兒在公子麵前的確放肆到忘掉禮數的地步,但我夏綠還不至於恃寵而驕仗勢欺人,我也不會擅自揣測公子的心意讓人誤會公子,我如果那樣做,就是辜負了公子的寵愛和信任了。”說完這些話,夏綠微微一笑:“至於以後要怎樣稱呼秋橙姐,公子的想法可沒有你那樣的想當然,不過公子似乎已經想到不用改變稱呼的辦法了。”
張豐在廚師的協助下做了幾鍋水煎包,煮了一鍋稀飯,炒了幾個清淡的小菜讓人端到飯廳,期待已久的眾人很快在桌邊圍坐下來,躍躍欲試地準備開吃,可是張豐卻沒有象往常一樣馬上示意開飯。聞著水煎包的香味,裕兒忍不住催道:“哥,可以吃了嗎?”
“綠兒她們還沒到,再等一下下。”不過嘴裏雖是說著要等,卻親手挾了一個水煎包放進裕兒的麵前的盤子裏,“小饞貓,你就先嚐一個好了。”
那水煎包底部煎得金黃,上麵雪白的麵皮上露出一條肉餡,十分的誘人,裕兒迫不及待地一口咬掉半個,吃得一臉幸福的樣子,無情瞅了他們姐弟一眼,也伸筷挾了一個塞進嘴裏,津津有味地吃起來,張豐沒有管他,隻是微笑著再挾一個放進程興的盤子裏說:“你也嚐一個。”
程興道了聲謝也高興地吃掉了自己的那個水煎包,張豐坐了下來,卻並不再讓別人,殷諾有趣地笑道:“無缺如何厚此薄彼?”
張豐笑答:“在家裏,年幼的人總是會得到更多的疼愛,這不是人之常情嗎?”
殷諾便說:“的確。如此,無缺的做法倒也無可厚非。”
無情收回原本準備伸筷再挾一個水煎包的手,瞪了張豐一眼,雖然戴著麵具也依然可以看出他的沮喪,張豐卻笑得更親切了,用著寵溺的眼光看著無情,殷勤地勸道:“無情,若覺得好吃不妨再吃一個。”
無情被悶得不行,無悔唇邊卻不易察覺地閃過一絲笑意。
這時綠兒三人走了進來,張豐並未因為秋橙和冬紫剛剛加入而多說什麼,隨意地招呼三人坐下,便示意開飯了。
水煎包做得很成功,大家都吃得很滿意,張豐也餓了,埋頭吃了幾個水煎包,又吃了半碗粥,半飽之後便不肯再守“食不言”的規矩。
“橙兒,嫁給先生之後,你是準備從此相夫教子呆在家裏讓先生養呢,還是繼續當我的管家婆?”張豐認真地問秋橙。
“奴婢要繼續呆在府裏。”秋橙恭敬地站起身來答道。
“不必如此拘禮。橙兒,你好像應該先征求一下先生的意見再作答比較好吧?”
秋橙看向殷諾,見他正含笑望著自己,麵上一紅,不由微微低了頭避開他的眼神,卻馬上又抬起頭來堅定地張豐說:“奴婢是不願離開公子的,若……一定要我離開,橙兒寧可不嫁,反正橙兒也已經活了半輩子了,嫁不嫁人也沒什麼意思。能夠一直像這樣開開心心地過下去,就已經是橙兒求之不得的幸福了,橙兒不願拿手中的幸福,去換那想象中的幸福。橙兒是貪心地想得到更多,卻決不肯做得不償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