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時光重疊的某一處》(1 / 2)

我快死了。

還沒想起為什麼活著,現在又不得不麵對即將來臨的死亡。沒有生的感覺,死也就不重要,隻是出於本能,不想就這樣死去。所以,我哀哀地叫著。

“還活著嗎?”

一聲輕輕的呼喚,柔柔的,卻是清晰的,從上方傳來,就像來自天堂的聲音。我不清楚那是否是幻覺,但它卻激起了我生存的渴望。

“還能站起來嗎?如果你還想活著,就站起來吧!”

是的,我還想活著!於是,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而後,又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

我一直記不起我到底是誰、從哪裏來,仿佛一切記憶就是從極知撿到我的那一刻起。其實以前到底有過什麼都無所謂,我現在生活的全部就是極知。

“紅翼”,這是極知為我取的名字。我很喜歡被這樣稱呼,它跟我的毛皮很般配;但極知說,這名字還有更深意思。是什麼?極知卻總是笑而不答。

對於極知,我稱之為“主人”。其實,我原來是直接叫她名字的,可是別人一向我問起她,總是說“你主人呢?”。時間久了,我就把這個稱呼叫順了嘴。極知是我的主人,她會細心地照顧我,在我寒冷時會給我溫暖,在我寂寞時會陪伴著我。所以說,所謂“主人”就是可親又溫柔的人,我把當成一種敬稱,叫得很舒服。

“你的主人呢?”

問這話的人是盤方,他是極知的朋友,經常會來拜訪她。不過,我不喜歡他。為什麼?因為每次他一來到,極知總會淡淡地笑。雖說極知平常也會笑,但這時的笑卻不一樣,不一樣……真的不一樣。

隻剩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日子是平淡而恬靜的。極知把我放在腿上,輕輕地撫mo,誰也不說什麼,讓時間在溫和的靜寂中淡淡劃過。偶爾,極知會對我說:“紅翼,你知道麼?你很漂亮。”我笑笑,沒有拆穿她的話。極知看不見,她根本不知道我是什麼樣子。見我不應聲,極知也笑笑,她說她就是知道。

極知的眼睛又黑又亮,配在她圓圓的臉上,是那樣的般配。可惜,她什麼也看不見,隻是大大睜著,始終直視著前方,不過,當她默然不語的深思時,我總覺得那眼睛是看得見的,以致每次都讓我呆呆地看上很久,很久。

在我看來,無法注視這個世界始終都是件令人傷心而遺憾的事,所以,我從來也敢提及極知的眼睛。不過,極知卻並不很在意。她說,眼睛用來交換了,做為窺探未來的代價。

極知能夠預知未來,她是一名占卜師。

有人恭敬地稱極知為“先知者”,有人則惡毒地咒罵極知是“妖孽”。而對於極知的預言,順意的,他們會讚頌的她的非凡;逆意的,他們則會大怒,並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極知,罵她是個邪惡的女巫,惡運是她用巫術帶給人們。

可無論怎樣,極知都隻是微微笑著,從不有所動容。

通常來說,極知是不受歡迎的人。不管至何處,一旦人們知道極知的能力,就會開始騷動,或不安,或驚恐,把我們趕出去,隻是遲早的問題。他們說,極知同魔鬼做了交易,是個不祥的人。

所以,我們經常搬家,從一個村子走到另一個鎮子。

這樣不公平!極知是個多麼好的人,他們都看不到嗎?為什麼還要這樣對待她?可是,極知卻從不反駁什麼,也不憎恨什麼。她說,有些事啊,說不清,也講不明,那麼,就什麼都不要說了。

人類其實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他們明明說不喜歡極知,卻總在半夜偷偷來找她。極知說,他們想知道自己的未來。

“命運有很多分支,在麵對選擇時,一個小小的因素,就可能改變整個未來。所以,你可以知道未來的結果,但卻不能知道改變的方法——擅自改變未來,將會受嚴厲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