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空灰蒙蒙一片,憂鬱得令人傷感,雨淅淅瀝瀝地下著,沉默地洗刷著整個城市。
紅翼站在窗前,向外撇了一眼,透過雨霧,他看到了街對麵的身影——那是一條大型的拉布拉多犬,正端正地蹲坐著,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這裏。
唉,已經第四天了,真是頑強啊!紅翼有些憂慮地歎了口氣。可是,就算繼續等下去,也是毫無結果呀,那樣……實在是太可憐了。他想了想,還是撐傘走了出去。
“你不要再等了,主人是不會見你的。”紅翼蹲下身,對那條狗說。
回答他的是一聲低低的嗚咽,充滿了哀懇的味道。
“沒有錢,主人什麼也不會答應的。或者……值錢的東西也可以。”這麼說時,紅翼自己也覺得有點兒蠢,一條狗怎麼會有錢呢?
大狗又輕輕嗚咽了一聲,這次是無奈的。紅翼也覺得很無奈。
“一定要找主人才行嗎?如果你不那麼堅持,我可以介紹別人給你,”他建議道,“那人也很厲害哦——雖然比主人差了那麼一點兒,但真的很有本事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可以免費哦!”
大狗樣子似乎有些心動了,但還是有些顧慮,思考了一會兒,它終於做出決定似的叫了一聲。
回去稍做安排後,紅翼找了個借口溜出來,帶著大狗找到了他所說的那個人。
“真是稀奇啊……”甘直驚訝地瞪著那條狗,對方也同樣用濕漉漉的眼睛注視著他。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紅翼附和地點點頭,其實在他看來,一隻狗能懂得主人的厲害,並想要做交易,這一點才是最稀奇的。
甘直蹲下身,更仔細地對大狗進行觀察,他抬起手,伸向大狗的背,一揮,手從狗身穿了過去。
“這不是一般的幽靈。”他說,“雖然動物的幽靈並不罕見,但有如此清晰實體的實在是難得一見,可以說是特例中的特例了。這種幽靈體我隻在文獻中看過,據說可以存在於世上百年也不消散呢。”
“哦。”紅翼對幽靈並不是很了解,聽起來這隻狗似乎很厲害的樣子,“它說它已經死了很久了,名字叫‘卡布’。”
甘直一愣,投來詫異的目光。
“都、都是動物嘛,大、大概意思能弄懂。”紅翼忽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急忙掩飾。雖然外人都知道他不是人類,但沒人知道他是妖獸,主人也不準他對外講。神父應該不會懷疑什麼吧……?他瞟了一眼過去,看到好像沒什麼問題,才悄悄鬆了一口氣。
“你說它到無良那裏……是想尋求幫助?”甘直沒再繼續剛才的疑問,切入了正題,“它是怎麼找過去的?”一隻狗知道向巫者求助,確實不太尋常。
“唔,那是五天前的事了。”紅翼回憶著,“那天有個年輕的男人來找主人,卡布就是跟著他一起來的,看樣子是在跟蹤他——但那男人似乎看不見卡布。之後嘛,男人離開,它也跟著離開了。不過第二天卡布自己又跑過來了,樣子很激動,一直在叫嚷,說它的主人有危險,希望我主人能幫它。至於主人嘛……嗯,您也知道的……”
“啊,明白了。”甘直歎了口,頗有些無奈,“沒錢的話,無良是絕不肯出手的。所以你就把它帶到我這裏來了?”
紅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好吧,我跟著它去看看。”甘直說,“畢竟,如果真有人遇到麻煩那就不好了。”
從教堂出來時,外麵的雨已經停了,陽光漸漸擠出了厚厚的雲層,灑下一片溫暖。甘直跟在卡布後麵默默地走著,大約40分鍾後,周圍的街景已經十分陌生了。卡布在前麵一心一意地引著路,它走得並不算太快,時不時還會回頭瞧一眼,看樣子是要確保後麵的人跟上它。
就一條狗來說,卡布是相當聰明的,而且很明顯,它身上還帶有大量的動物特有的天然魔力,也許正是因為它生前的這些優異身體素質,才造成死後的不尋常吧。卡布的主人知道卡布變成幽靈了嗎?如果有危險,直接警告主人不是更有效麼?甘直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大概,它的主人根本看不見它吧。這樣想來,還真有些悲哀。
“汪!”
卡布忽然叫了一聲,停住了腳步,甘直抬頭一看,是間寵物商店。
“是這裏嗎?”甘直問,卡布又叫了一聲,算是回答。
得到肯定後,他回過頭,對這間店仔細打量了一番。店鋪的門臉不算大,外觀用活潑溫馨的粉紅色裝飾著,雪白的牆壁上有一個占了很大麵積的櫥窗,櫥窗的底部被隔成三個部分,分別放進了貓、狗和兔子,都是些幼崽,絨絨球球的樣子十分可愛;再往上的架子上擺著幾個籠子,裝了些鬆鼠和金絲熊;空出來的地方吊著一個鳥架,上麵站了隻彩色斑斕的金剛鸚鵡。
透過櫥窗,可以看到裏麵有兩三個顧客,還有一個圍著粉紅色圍裙的年輕姑娘,很明顯,她是這裏的工作人員。那姑娘很年輕,大約隻有二十出頭,留著齊肩的短發,皮膚很白,文文秀秀的樣子,笑起來很恬靜。
哪個是卡布的主人,是那個女孩兒嗎?甘直剛想問卡布,卻見它像突然發現了什麼,渾身警覺地對著路的另一方向。
甘直順著卡布目光望過去,路上行人很少,沒有人向這個方向走。正當他在想是怎麼回事時,一個男人從前方的街口拐了過來。
卡布立刻狂吠著衝了上去。
“汪汪汪!汪汪汪汪!”
街口離寵物店有差不多五十米的距離,卡布一直衝到男人身邊,樣子十分激動,不停地狂吠和躥跳,似乎想阻止對方前進。可惜它畢竟隻是個幽靈,一切舉動都是圖勞的,沒有辦法影響到活人。而被阻攔的對象也沒什麼反應,邁動著雙腿,穿過卡布的身體,自顧自地向前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