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風，和煦而迷人，陽光滲著綠意，溫潤著整個城市，舒服得讓人愜意。
樹蔭下的人啜了一口茶，望著眼前整潔的小庭院，難得也感到了一絲放鬆的閑適。唔，茶很好喝，點心也很好吃，不過……
“你請我來不會隻是為了喝茶吧？”無良放下杯子，瞟了一眼座旁的男子，對方的表情很是溫文。
“偶爾喝個茶不好麼？不要戒心那麼強。”甘直輕鬆地說。
無良哼了一聲，顯然沒有相信的意思。
“那些是什麼？”她望著遠處幾個動個不停的影子。
甘直看過去，不由溫柔地笑了：“很可愛，是吧？他們都是好孩子，隻是需要有人照顧。”
“哦？巫師做起善事了？”
“我是神父！”
無良嗤笑著揮了下手，在她看來，這是件很滑稽的事。
“唉，我的能力有限，隻能收養兩三個孩子，其它孩子就不得不找別的福利機構照顧了，但現在到處都人滿為患。”甘直歎了口氣，眉間湧上一片憂慮，“如果有好心人的資助，我就可以幫助更多的孩子了。”說著，他將目光投向身旁的人，似乎想征求些意見。
感覺到那視線，無良停止了喝茶的動作，麵色陰沉地斜去一眼。
“想從女巫身上撈好處——這種事隻有你才想得出來，甘直。”她一字一句地沉聲說。
神父微微笑著，一臉天真率直：“別這麼說。我知道，其實你心腸很好。”
“我？”無良表情產生了輕度扭曲，她發現糾正這個男人認準的某些觀點是件很困難的事，“你還要我說多少遍才能懂？別人不是因為我做善事才叫我‘無良’的！”
“人的本質都是善良的，我想你會幫這個忙的。”
“不會！”
“你不覺得小孩子很可愛嗎？天真又純潔。”神父繼續著他的布道，“正是需要關愛的年紀。”
“是嗎？”
“你應該能體會到，因為每個人都要經曆年幼的時光，渴望被關懷，也需要更多的愛護。別露出嘲笑的表情，難道我說錯了什麼？就算現在的你很強大，但也要經曆那個階段，不是麼，你也曾是個孩子……”說著說著，甘直的話忽然慢了下來，注視身旁的人，若有所思，“那時的你……是什麼樣呢……？”
“你想知道？”像是發現了有趣的東西，無良揚起眉毛，身體隨之產生了微妙地變化。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甘直急忙辯解道，對著眼前那張逐漸稚化的麵孔，他的雙頰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無良女巫回複原態，哈哈大笑起來。很好，她扳回了一局。
從教堂後的大屋中傳來座鍾低沉的鳴響，甘直聞聲，站起身來。
“還有一位客人，馬上就要到了。是關於給教堂捐款的事。”他說，不過臉上沒有太多欣喜之色，“希望他會守時。”
“這不正是你期望的？”無良懶懶地說，“還是說，那位客人不怎麼討人喜歡？”
甘直略皺了皺眉。
“一個……”他頓了一下，挑選合適的形容詞，“不太講究的男人，熱衷於事業，很富有，不過也隻有錢。”
“哦——？”無良拖了一個長音，眼邊嘴角掛上貓一樣的狡黠，“一個眼中隻有錢的男人，怎麼會想起給一間幾角旮旯裏的小教堂捐款？”
“這需要大量的、耐心的說服工作。”對方迅速而簡潔地做了答複。
無良的眼中閃出一種異樣的光彩。
“啊，我的神父！”她誇張而做作地低聲叫著，“恐怕那說服的方式十分特別。”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並沒有被她的話所鼓惑，甘直的神情平靜且堅定，“有些東西隻要善意地運用，結果仍是好的。當然，不管怎麼說，我是神父，行動不會超過應有的限度。”頓了一下，他又露出樂觀的微笑，“而且，我相信人的本質都是善良的。”
哼，與眾不同的神父呢。
看著甘直離開的背影，無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隨後端起茶杯，繼續著她的悠閑。說真的，她現在的心情的確不錯。
正悠然間，她忽然發覺一絲異樣，尋源看去，西邊的老槐樹下立著一個小小的身影，正悄悄地向這邊張望。偏頭看了幾秒，她的嘴角幽然翹起，向那邊招了招手，樹下的孩子忙不迭地跑了過來。
“要吃點心嗎？”她拿起一塊糕點誘惑著，像是在逗弄一條小狗。
瘦小的男孩兒，大約十歲左右，穿著粗陋，但樣子倒很幹淨，隻是麵色有些肌黃。他望著女巫手中的點心，偷偷舔了舔嘴唇，可還是不敢妄動，隻是羞怯地用目光詢問著。
“想要就拿去。”
得到點心的孩子，雀躍異常，眼睛開心地笑成了兩道彎彎的月牙兒。
無良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望著蹦跳著跑向老槐樹的孩子。一陣柔風吹過，串串雪白的槐樹花在風中輕輕搖曳，這一刻讓人不禁有一種錯覺，庭院、孩子、槐樹、搖動的花串，還有五月的風……像一幅夢中的畫，停留在那裏。
甘直的客人看起來確實是不怎麼討人喜歡的人物，一個趾高氣昂的中年人，外形上很容易讓人聯想起“腦滿腸肥”這個詞，身上的穿戴倒是不錯，標準的名牌架子，粗胖的指頭上還戴著閃亮的鑽戒。不過看起來，他此時心情並不太好，滿臉陰色，還有遮掩不住的煩躁。
“這是魏氏集團的董事長——魏東旭先生。”甘直介紹說，“這位……是我的朋友無良……”
“女巫。”沒等他說完，無良搶先做了定義——她知道神父想掩飾什麼，對方略顯尷尬的神情讓她十分幸災樂禍，同時也滿意地看到了另一個人的臉上顯出驚色。
“反正都是一樣的。”魏東旭厭煩地小聲嘀咕著，顯然是對什麼有著不好的回憶。“反正是要錢吧？”他不耐煩地說，伸手掏出一本支票薄，“說吧，要多少？”
這一舉動強烈刺激了甘直的神經，他敏感地繃直了臉，帶著不悅的口吻說：“魏先生，我不是在強行向你索要什麼，隻是真誠地希望你能幫幫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今天我請你來這裏，也是想請你親眼看看孩子們，他們真的很需要你的幫助！”
“為什麼是我呢？”魏東旭生氣地叫著，“天底下那麼多人，為什麼非要我掏錢？”
甘直的臉色更難看了：“你曾經在這座教堂裏住過，受到過這裏的照顧，不是嗎？我覺得你應該更能體會那種需要幫助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