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撞擊的男人,惱羞成怒,朝著自己的一個手下使了個眼色。
另外一個會意,立刻跑過來,將紀璟的手按住。
眼看著紀璟的衣服就要被扒光,身體,就要被侮辱。
皇甫軒隻覺得氣血完全的上湧,他視若珍寶的人,怎麼可以這樣人羞辱?
他隻覺得血液在沸騰,在狂叫著,憤怒,衝破阻礙了一切,他用盡了全力,朝著紀璟和那兩個男人撲過去。
他從輪椅上重重的摔下去,磕得滿臉的鮮血。
“皇甫……”紀璟看得心痛又難過,閉上眼睛,淚水滾落下來。
“等著我,一定會救你的。”皇甫軒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突然之間衝破了所有的阻礙,他用盡了力氣,想要站起來,身體,竟然真的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一時間,那幾個欲行不軌的男人,也有些詫異的看著剛才還窩囊的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站起來。
“皇甫……”紀璟喃喃的低語著,忘記了自己正在遭受的折磨,隻是看著他終於站起來。
撲通一聲,皇甫軒再次跌到在地上,重重的,這一次,摔的更重,臉摔破了好多。
而那幾個人,似乎突然之間,對皇甫軒產生了興趣,都看著皇甫軒,能不能再次爬起來。
紀璟也滿是期待的看著皇甫軒。
隻是,這一次,皇甫軒卻再也爬不起來似的,任他用盡了力氣,還是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
“切……還以為,能站呢。”他們齊呼一聲,興趣又到了紀璟的身上。
而在此刻,警笛聲大作。
原來,皇甫軒接通了電話,雖然什麼都沒有來得及說,但還是被警方查到了位置的所在。
幾個小混混看到警車來,便丟下了衣冠不整的紀璟,趕緊四下逃竄去了。
紀璟癱坐在樹底下。
皇甫軒趴在地上,揚起頭,卻也是淚水滾落。
他的無能,他無法保護她,隻會帶給她更多的災難啊。
警察很快叫來了救護車,將他們兩個送去了醫院。
好在,紀璟隻是受了一點皮外傷,就是額頭上有個大包和嘴裏的皮破了,皇甫軒那神奇的一站,最終還是保存了她的名節,沒有讓她被他們最終侮辱到。
紀璟去病房裏看皇甫軒的時候,皇甫軒眼神無光的躺著。
紀璟心疼的看著他的臉,他的臉,擦破了好多地方,現在,正塗著藥水,看上去有些可笑。
“你剛才,站起來了。”紀璟說。
“回光返照而已,我現在,還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皇甫軒沮喪的說道。
“可是,我看到了希望呢,箬橫和蘇生正在過來,等他們檢查完再說吧,說不定,再過一點時間,你就可以重新站起來了。”紀璟笑笑,嘴角扯的有些疼。
皇甫軒伸出手,摸摸紀璟的小臉:“對不起。讓你受苦受累。”
紀璟伸出手,握住了皇甫軒的手:“隻要你能站起來,我一點也不後悔。”兩個人,正說話間,卻見箬橫和蘇生匆匆趕來。
聽著兩人說著剛才的情況,蘇生的臉色倒是欣喜不少。
“這樣的例子,以前也在醫學論文上看到過,但是發生的幾率是千萬分之一,這說明,你完全有康複的可能了,隻要繼續鍛煉。”
“真的?”紀璟欣喜的。
“嗯,就是要配合後期的鍛煉,我相信,兩三個月內,他站起來不是問題。”
紀璟笑著看向皇甫軒,眼裏,有淚水閃爍:“聽到了嗎?皇甫,他說你很快就會康複的。你一定可以站起來的,一定可以的!”紀璟抹著眼淚,隻要他能站起來,自己受的那些委屈,又算的了什麼呢?
都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如果這次的刺激,讓他康複了,誰說不是一種福氣呢。
老天爺,終於有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發生了嗎?
在醫院小住了幾天,紀璟和皇甫軒便出院了,開始了康複的訓練,按照著蘇生製定的一些列的方案,兩個人循序漸進。
而皇甫軒果然是有了很大的改觀。
那一次的激動,大概是刺激了他的神經,現在,他的腿,已經能感覺到疼痛了,雖然,還不能靠著自己的力量站起來,但的卻是釋放了一個很好的信號。
醫院裏。
連燦,已經在準備著第二次的手術。
申老的技術確實不錯,但是,連燦因此,也受到了極大的傷害,至少短期內,他沒有辦法處理任何的事物,身上,也是傷痕累累,但是,為了他虧欠了太多的連澈,他都忍了。
隻是,他心甘情願的付出,卻未必,能帶來好的結果。
連澈的身體,越來越虛弱。
雖然接受了連燦的植皮,但是,她的身體實在是太虛弱,隨時都有死去的危險。
因為連燦的身體,完全跟不上連澈的身體變化。
隨著時間的流逝,連澈的身體,漸漸惡化,肌肉組織開始壞死。
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懸空躺在那個空間裏,死亡漸漸地向她逼近著。
申老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付出了那麼多的努力,終究還是無法挽回,他不知道該怎麼對充滿著希望的連燦說。
這一日,連燦再次要求去看連澈。
申老神色凝重的將連燦帶到那裏。
連燦看著雙眼緊閉的連澈,她的臉上,已經呈現出了一種死灰的顏色。
“她……怎麼會這樣?”連燦顫抖著聲音問道。
“燦兒,你要有心理準備。”申老遺憾的說道。
“怎麼會這樣。”連燦差點伸手要揪住申老的衣領了,司徒染不是一直說她情況很穩定嗎?怎麼再次見她,已經是要死的樣子?
他捂著自己的心,好像要被挖去了肉一樣。
他眼睛模糊的看著安靜的躺在那裏的連澈,那個活潑又可愛的女孩,他對她所有美好的記憶,全都停留在了她的童年時光。
淚水,從這個硬漢的眼睛裏,流出。
十年前,她被燒成了焦炭,渾身焦黑,就連眼睛都睜不開,她躺在醫院裏,一聲聲的叫著媽媽,他陪在她的身邊,心如刀割。
所有的人,都以為她必死無疑,可是,她挺了過來,用她十歲的生命,挺過了那人生最大的坎坷。
那個時候,他曾發誓,這一生,都會好好的照顧她,讓她像公主一樣的幸福生活。
然而,他卻終究還是違背了自己的諾言,她不希望他和紀璟在一起,他卻執意要和她在一起,為此,她生氣的離家出走,從此,走上了那一條要換膚的道路。
若是當初,他答應了她的要求,她就不會離開,一切,是不是就會不同?
她是不是,還會好好的生活在自己的身邊,哪怕,難看一點,她至少還是活著。
連燦捂著心口,痛苦的發出沒有聲音的哀嚎。
那種痛徹心扉的痛,他該如何承受。
他心愛的人,一個個,最終都離開了自己嗎?
他,究竟做錯了什麼事?老天要這樣的對待他?
“連少……”申老也傷心的看著他。
“真的,沒有希望了嗎?”連燦低沉的聲音,從喉嚨深處發出。
“熬不過今晚了,她的生命體征越來越弱。”雖然很難說出口。
“可以讓她,從那個盒子裏出來嗎?”連燦看著連澈,她一個人,該是多麼的孤單啊。
“是。”申老示意工作人員將連澈放下來。
“我想和她一個人,靜靜地在一起。”連燦說道。
於是,偌大的房間裏,很快便隻剩下了連燦和連澈兄妹倆。
連燦痛苦的看著連澈,看著毫無知覺的她,此刻,多麼希望她能醒來,再叫一聲自己哥哥啊。
他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卻發現,他根本無從下手。
他隻能輕輕地撫上她的臉龐,她的臉,依舊是凹凸不平的,唯一沒有換過皮膚的地方,她想要變得美麗,可是最終,卻都沒有實現自己的心願,反而以這個更加慘烈的方式死去。
如果,有來生,一定要美麗一生。
如果,有來生,一定不要做他的妹妹了,因為,他不是一個合格的哥哥。
如果,有來生,一定要幸福,找到自己心愛的男子。
他對著她,低低的說著。
“哥哥……”連澈,終於緩緩的睜開眼睛,或者是外界的刺激,讓她有了片刻的意識。
“小澈……”連燦哽咽著,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眼淚,滾落下來。
“我終於可以好好的睡一覺了,這些日子,好累啊,真的好累。”連澈有氣無力的說道。
“對不起。”連燦閉上眼睛,眼珠滾落,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此刻,他真的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了。
“哥哥,我從來都沒有怪你,如果有來生,我還是願意做你的妹妹。”連澈說著,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我要去找媽媽了,哥哥,哥哥……”連澈說著,慢慢的就沒有了聲音,眼睛,也無力的閉上了。
21歲的連澈,在醫院的病床上,最終還是香消玉殞。
她一生的願望,都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重新變得美麗。
為此,她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然後,誰又能說她半句呢?
她終究是無辜的那一個,她隻是在不對的時間裏,出現在了那輛汽車裏。
如果,沒有如果,她現在,應該是驕傲的公主吧,萬千寵愛於一聲。
然而,對著她的一生的遭遇,終究隻是一聲歎息吧。
病房裏,傳出撕心裂肺的哀嚎聲。
司徒染和申老站在病房門外,神色凝重。
許久,許久。
連燦終於從裏麵走出來,他的長眸血紅,全是暴戾和憤怒,可是神情,卻又憔悴的讓人心疼。
“去把阿德找來。”他對著司徒染吩咐道。
司徒染領命而去,不到一個小時,阿德就被帶來了。
而此刻,死去的連澈,已經換好了一身潔白的禮服,躺在床上。
“讓她成為,最美麗的人。”他對阿德說道。
阿德領命,立刻開始幫連澈化妝。這一次,他畫的格外的仔細和細心。
胡喜雲,是他曾經的主子,現在,胡喜雲雖然死了,但是那份情還在。
阿德,一個人,足足畫了半天的時間,終於讓連澈的臉,看上去和正常人無異,長長的睫毛微卷,由脂粉堆砌起來的臉蛋,如凝脂一般,散發著淡淡的暈紅,絲毫,沒有脂粉的厚重感,美麗的粉唇,散發著淡淡的光彩,眉毛,輕輕斜入發髻,她美麗的,就像是墜落凡間的天使一般。
連燦看著這般的連澈,她若是沒有被毀容,就該是這般的美麗吧,就是該這般的驚為天人吧。
看著這樣的連澈,他的心,再次不可遏製的疼痛起來。
司徒染,也輕輕地走上前,眼裏的驚豔,無法掩飾。
一襲白色的禮服,頭發盤起,膚如凝脂,美若仙子,她是他,此生見過的,最美的女子了。
隻是可惜,真的好可惜。
他在心裏,輕歎一聲。
玻璃的蓋子,輕輕的蓋上,連燦沉著臉,看著冰棺中的,美麗的妹妹,閉上眼睛,晶瑩的淚水,再次滾落下來。他的雙全緊握,這一次,決不姑息。
安息吧,小澈,媽媽,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