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官位”,其實是“官”與“位”的兩個概念。先說“官”,玩家看到的這一套日本官製,基本上脫胎於約公元700年的《大寶律令》和十世紀初的《延喜式》。中央設有二官(神祗官、太政官)、八省(中務、式部、治部、民部、兵部、刑部、大藏、宮內)、一台(彈正台)、六衛府(左右近衛府、左右兵衛府、左右衛門府),八省下還置有各職、寮、司。各部門的官員大都分為長官、次官、判官、主典四等,不少官職是從我國曆代引進的。舉例來說,太政大臣、左大臣、右大臣、大納言、中納言、少納言等皆屬於太政官,諸如修理大夫(修理職的長官)、左京亮(左京職的次官)、大膳亮(大膳職的次官)、圖書助(圖書寮的次官)、采女佑(采女司的次官)之類則屬於八省下的各職、寮、司。地方行政區分國、郡、鄉三級,各國有國司,分為守、介、掾、目四等官(國司有時特指國守),一般見到的是前兩等。因擔任國司油水甚豐,以往公家貴族常常兼任而不赴職,造成國司虛置;鐮倉、室町幕府在地方上設置地頭、守護諸職後,國司之權盡失。以上都是令製規定的官職,但事物在不斷發展變化,為補充律令官製的不足又出現了“令外官”,如關白(其名出自《漢書》,意即“稟報”)、內大臣、參議等。令外官與令製官職並存,甚至使一些令製官職有名無實。然而,從律令製時代結束到戰國時代的漫長歲月,使絕大多數官職早已失去了原來的意義而成為虛銜和“官位相當”(詳述於後)的附屬品。戰國武將中任“××守”、“××介”的極多,卻都不赴任,正是其表現。官製的情況因過於複雜,限於版麵,隻能流於簡單介紹了。
“位”即位階,既是身份等級,又有待遇高低的意味。日本的位階受我國隋唐九品正從上下階製的影響,自一位到八位,各分正、從兩級;從三位以下,每一級再分上、下兩階--即四位至八位每一位之內有四階(例如四位分為正四位上、正四位下、從四位上、從四位下);在從八位下之下尚有大初位(上、下)和少初位(上、下),類似我國的“不入流”。
“位”在一定程度上比“官”更重要,可以有位無官。因被織田信長喜愛而頻繁出現於戰國遊戲中的“人間五十年”一段唱詞,出自幸若舞的“敦盛”一
節,“敦盛”指平安末期源平之爭中平氏一族的武將平敦盛,十六歲就戰死於一穀會戰。敦盛就是一個典型的有位(從五位下)無官者,別號“無官大夫”。反之,就任一定的官職,則必須有相配的位階,即所謂“官位相當”。例如,太政大臣隻授予正一位或從一位的官員,中納言通常由從三位的官員擔任,參議自三、四位的朝臣中選任,等等。遊戲中朝廷的賣官,就是這種官位相當的“搭賣”。
授位是天皇的權利,關於其有一件有趣的軼事。江戶時代的享保十三年(1728),從越南輸入日本的一頭大象謁見了天皇。按規定,隻有獲得五位以上的身份才可上殿,無官無位者不能謁見天皇。於是此象被授予從四位,其位階之高,超出諸多大名之上。由此想到遊戲中各家大名或家臣向朝廷獻金,都是由山科言繼、近衛前久等公卿負責傳奏,天皇並不出麵,也許就是出於身份的考慮。畢竟,戰國前期三位以上的高位基本上都被控製在皇室貴胄手中,武士的官位相對偏低。將軍足利義晴是從三位,足利義輝是從四位下,足利義榮是從五位下;聲名卓著的大名如毛利元就(從四位上)、今川義元(從四位下)、島津義久(從四位下)等,也不過在從四位內徘徊,而這些都已經算很高了;普通大名一般保持在五位至六位之間,家臣就更低。到織豐時代,天下大勢已定,情形就不同了:織田信長官至正二位右大臣,豐臣秀吉更是破天荒地爬上了關白太政大臣的高位,其家臣的官位也相應提高,四位的已很普遍。
官位在人物死後還可追贈,當然要比一般的高,有時也會高得出乎意料。淺井長政是戰國大名中結局很悲慘的一位,但他與信長的妹妹市之間留下了三個著名的女兒:長女(茶茶)即豐臣秀吉的側室澱殿,次女(初)嫁給京極高次,尤其是三女(達子)成為江戶幕府第二代將軍德川秀忠的正室。因為這一層姻戚關係,長政於寬永九年(1632)被追贈從二位,權中納言。信長將長政的頭骨做成酒杯的時候,恐怕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這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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