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二老圍在炕前,激動地你一言我一語。
“小家夥餓不餓?”
“小丫頭長得真水靈啊!”
“老頭子,你趕緊拿羊奶過來!還有熱水袋!”
“還有還有,把小五小時候穿的棉襖拿過來!”
“老頭子你好好照顧小丫頭,我跟老二去看看小夏,她快生了。”
“誒!”
東屋熱鬧匆忙又慌亂,西屋正撕心裂肺痛嚎。
西屋門外,蘇北遠正急得暈頭轉向。
“哎呦!行了!別轉了!”周桂芝一巴掌拍在二兒子腦袋上,“看得老娘眼暈!小夏又不是沒生過,再說,屋裏有衛生所的張婆婆,你怕雞毛?”
蘇北遠沒辦法反駁‘粗鄙’的老娘,隻能急躁張望緊閉的門。
“撿回來這娃你倆養,還是抱給老大家養?”
周桂芝扯住二兒子,麵色正經又嚴肅,“小夏家鄉那邊鬧地震,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倆把積蓄都捐過去了。你倆現在可不容易,更別提小夏又生一個。倆大人加倆孩子夠難了,撿的這個你考慮考慮,是你們養,還是老大家養。”
蘇家人丁興旺,周桂芝總共生了四個兒子一個閨女。
大兒子蘇東瀚是國營紡織廠的副廠長,大兒媳婦許詩是醫院的心外科醫生,二人結婚十三年,育有兩子。二人住在縣裏,生活富裕。
二兒子蘇北遠是鎮上的高中數學老師,二兒媳是鎮上高中的英語老師,二人育有一子,已經七歲,在縣裏上小學。
蘇北遠的右腿在五年前出過意外,為了救一個輕生的男同學,他意外墜樓,好在樓層不高,撿回來一條命,這些年到處求醫,也沒能徹底治好那條瘸了的右腿。
二人是高中老師,待遇還算不錯,也算是小有積蓄。
但半個月前,盛夏的家鄉,也就是南方的海市,發生了地震。許多人遭難,二人捐了手裏的積蓄,救助那些因為天災流離失所、無學可上的孩子們。
周桂芝知道實情,這才讓蘇北遠考慮到底是誰家收養這個孩子。
大兒子也是個心善的,救孩子的事他保準衝在前麵。
“娘,回來的路上,我跟小夏商量了。我們收養。”
蘇北遠眼神堅定,端正硬朗的五官顯得他如峻山般偉岸。
“送去大哥家,孩子肯定能過得更好,但保不準外頭傳什麼閑話,往後那孩子長大,心裏頭也不得勁。小夏馬上就生了,到時候說是雙胞胎,外頭誰也嚼不了舌根,我們倆也能掙,不會虧待那孩子。”
周桂芝歎一口氣:“你們夫妻倆決定就好。娘手裏還有幾十塊錢,一會兒你拿了吧。”
蘇北遠擰眉:“娘今年沒給你們養老錢已經夠不孝了,我們不能拿。”
“你不拿個屁!你棒槌啊?”周桂芝是個暴脾氣,指著蘇北遠破口大罵,“你腦瓜子怎麼長的?一腦袋漿糊?你沒錢拿啥養倆孩子?小夏生完孩子還得坐月子,咋滴,你想讓她拖著身子跟你去地裏挖野菜?”
蘇北遠立馬抬頭:“那行,一會兒我去拿。娘,能再單獨拿十塊錢嗎?小夏她小弟談了個對象,但是沒錢準備見麵禮。”
周桂芝:“???”
“娘?”
“小夏她小弟不是殺人,擱監獄蹲著嗎?這才一年就放出來了?”周桂芝一臉懵,“啥時候放出來的?他又啥時候有對象了?”
“前幾天剛放出來,他對象跟他同一天放出來的,倆人見了兩麵就談了。”
蘇北遠目光緊緊盯著門,耳邊是妻子盛夏虛弱又痛苦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