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醒神情困頓,隻淡然道:“嗬,歌舒的女兒,元某自當盡力。”先前緬懷而深情的表情再也不見。
“那便多謝了。”水仙兒再度福了福身,禮貌而疏遠。
水藍天一邊兒看著,隻覺得這一對怨男怨女的氣質相合,除了便宜小姨的長像普通,真像是水墨畫裏走出的仙人。
“小劍那孩子在哪兒?”元醒端坐著,在紙上寫寫畫畫,邊問道。
像是想到什麼開懷的事,水仙兒莞爾一笑:“鬧著要請教綰綰醫術。倒是個勤奮的孩子。全然不似你當年那般憊懶。”
元醒聽到這話,突地身子一頓,濃黑的筆墨便輕輕叉出宣紙。宣紙毛邊上的那一滴墨,瞬間暈開。
水仙兒越發尷尬,卻聽元醒說道:“我會讓小劍留在天兒身邊,按著這方子,大約能緩解天兒的暈眩。我大約半年後回來,到時,我會帶來讓天蠶昏睡的藥。”
“她說,天蠶蠱除了她便無人能解。我總是不信。”水仙兒頓了頓,神情哀傷:“便是你也不能解?”
“除了她,還有天機神宮的人。不過,天機神宮對於我們凡人來說,太過飄渺。仙兒,該讓這孩子知道真相了。”元醒看水藍天聽得一頭霧水加之聽到天蠶蠱無人能解時的失望,便小心地提醒了一句。
水仙兒思量了片刻,便摟過水藍天,慢慢說起水藍天的身世。這世上,有所謂的美男榜和美人榜之說。比如現今的第一美男是蘇離,第一美女是荊雅;十年前,第一美人是歌舒夜,第一美女是荊雅。
原來,水藍天的生父竟然就是那傳說中的先天下第一美男——男爵歌舒夜,她的母親則是江湖中人稱“雙鳳”的水玲瓏。這元醒,則是當年她品行兼優的父親的好友之一。
當年,歌舒夜因元醒的原因,結識了水玲瓏,自然郎情妾意,娶了水玲瓏為妻,生下了歌舒藍天。哪知,正當灰姑娘和王子幸福生活的時候,一個叫荊雅的女人出現了。
與所有媚俗小說一樣,那荊雅是個行事果決得近乎冷血的魔頭。多年前,那魔頭向歌舒夜求愛,被歌舒雅拒絕。自詡美貌便能無往不利的荊雅便一門心思以為她出身江湖的身份配不上“情郎”。為了在身份上配得起歌舒夜,竟然參了軍,做了大乾朝第一位女將軍,最後平定邊陲小國發起的戰亂,成了一品護國夫人。此時,戰功赫赫的荊雅終於名利雙收,配得上歌舒雅了,卻不想歌舒雅娶了同是江湖出身的妻。
荊雅痛思了三月,終於向歌舒夜提出做小的要求,哪知歌舒夜並不同意。於是荊雅便仗著她的權勢,陰謀陽謀地讓男爵爺倒了台。
最後,荊雅軟禁了歌舒雅和水玲瓏,並在水藍天身上種了讓人變得肥胖的天蠶蠱。
“那魔女,想用天兒的醜陋來羞辱姐夫。”水仙兒含淚:“她說,你若改回歌舒的姓氏,便會讓天蠶蠱馬上發作。嗬,天兒本就姓歌舒,改不改都是姓歌舒。”
水藍天有點發怵,問道:“要是不醫,天蠶蠱是不是一輩子讓我不停地吃,停一停便要暈倒。”
“天蠶蠱隻會在一個人的體內蟄伏二十年……天兒,我會盡快回來,隻要讓天蠶沉睡,你便能不再擔心時時的餓意,再好好減減,就能恢複你該有的樣子。”元醒似是不忍。
“你錯了。”水仙兒正色道:“便是胖又怎麼了?在我眼裏,她是美麗的!她笑,她鬧,都是美麗的。我要的,隻是天兒能如常人家的孩子一樣健康。”
元醒臉上一紅:“你知道我的意思,我並不是說天兒這樣不好……”
水藍天恍然大悟,這便宜小姨這般事事順著這具身子的原主人,就是她想染指青樓的頭牌都默許了。原是因為這具身子是個短命的料。水藍天那個痛啊!占了具胖得像球一樣的身子,本就頭疼,這胖身子有病愛暈倒、要“填鴨”也就算了……
一時間,三人沉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