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純擦幹眼角最後那點兒殘留的眼淚轉身想往外走，在那一瞬間卻不由自主地愣在原地。郭紅正在不遠的地方看著她，麵帶微笑。
唐純早就覺得她會來，隻是不明白她為什麼不肯露麵。她從郭紅身邊走過，沒有跟她說一句話。
郭紅很快追上來，“知道嗎唐純，徐芮送了我一輛汽車。”唐純不屑，“那是你應得的。”她停下腳步，轉身看著郭紅，“女人能從男人手裏拿到任何的東西都是本事。”
郭紅笑了，“你真這麼想？”
“那當然。”
郭紅笑出了聲兒，“你就不覺得自己虧的慌？”
“我沒明白你的意思。”
“你從徐芮那兒什麼都沒拿到，”她歎一口氣很替唐純可惜似的，“也可能是你沒本事吧。”
唐純肺都要氣炸了，心中憤怒的火苗兒騰地一下燒起來，然而她必須保持平靜。
“郭紅……”她輕輕地說道，“一輛車值多少錢？一百萬？兩百萬？”
“百八十萬吧。”
唐純笑出來，“那也就是說你在徐芮眼裏就值這麼多了……而且價格是他定的，懂了嗎？”
郭紅也笑，“你又值多少？一百？兩百？一束花能值多少錢？”
“我跟你不一樣的地方在哪兒知道嗎？”她看著郭紅的眼睛，“我的價錢是我自個兒定的……如果我願意，可以一分錢都不要，如果不願意……金山銀山也不放眼裏……人和人不一樣郭紅，得分高低跟貴賤，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問問徐芮，他敢給我出價兒嗎？”
“好吧唐純，”郭紅低了一下頭，“我承認，你贏了……不過你贏的不是徐芮，是劉京……我看得出來劉京對你至少是動過心的，對我，他從來也沒有。”
“不隻是從來沒動過心，還很厭惡。”唐純不帶任何表情地補充到。
郭紅的臉色登時變得難看。
“……劉京比徐芮聰明你看不出來嗎？”她繼續說，裝作口無遮攔的樣子，“他不喜歡明碼標價的女人，真的郭紅，我問過劉京對你的看法，他說其實你挺漂亮的，就是太俗……拿眼一掃就能看出來你那些欲望，他受不了……”她頓了一下，“你知道嗎郭紅，眼睛是最騙不了人的，你是什麼樣的人，你有什麼樣的欲望都在裏邊寫著呢……”
郭紅惱怒，“別在那兒胡說八道了，你不過就是嫉妒我。”
唐純笑了，“你說是就是吧。”她轉身走向停在車位上的汽車，不徐不疾開了出去，在一個彎道，一輛保時捷卡宴箭一樣與她擦身而過，之後絲毫沒有猶豫地撞上了隔離帶……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唐純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她將車停在路邊，落下了車窗……
保時捷並無大礙，郭紅狠狠瞪了唐純一眼，再次把車開了出去，仍然像離弦的箭那樣飛快……似乎速度能彌補她內心的失落。
一邊開著車，唐純不由自主回想著她跟郭紅的對話，郭紅的那張臉一直在她眼前晃來晃去，挑釁的笑，惱怒的神情……她那樣狠狠投向自己的眼神好像真的被打敗了一樣，因為人隻有在失敗的時候才會憤怒。唐純卻絲毫沒有喜悅，相反，她在突然之間被巨大的失落感所籠罩，也許郭紅說的是對的，一個女人如果沒有得到一個男人的愛，那麼她至少應當得到錢或者其他別的物質，為什麼她沒有？忽然之間她想不通了，直到在等一個紅燈的時候徐芮的電話打進來。
“今天是我兒子的生日，不然的話我應該去送送劉京……”他慢慢地說，“小寶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他能沒事兒就好。”唐純說。
“晚上我能跟你見個麵嗎，”他問，“有件事兒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唐純想一想說，“可以。”
放下電話，唐純一下明白過來，盡管男人們沒有向她這樣的女人提供任何物質，然而也並不虧欠她們什麼，他給了她平等和尊重。唐純輕笑出來，她這麼艱苦想要的不過是已經分了手男人用平靜的口氣同她商量“晚上我能跟你見個麵嗎？”而不是頤指氣使般地對她說晚上我有時間，你來見我……戀愛當中的女人像女王那樣把男人指使的團團轉並不算本事，那是因為戀愛中的男人個個都視女人為珍寶，男女分手以後的態度才能窺見一人在另一人心中地位……一時間，唐純竟有種成就感。
女人總是這麼複雜和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