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兒揣著，縱然是生氣了，也是活該！當初分明可以一走了之，偏偏要去入宮麵君，路都是自己選的，怨不得誰。
通明滿腹牢騷，一腔抱怨，卻在看到她的眼睛那一刻，化為烏有。怨念的眼神，漸漸消融，轉為溫柔。手掌輕輕撫上她的麵頰，八年未見，朱顏未改，而自己已經曆經滄桑，青春不再。
“落雪，你怎麼忍心丟下我一個人，一個人……”通明說不下去，一句重話都說不下去，隻是把她摟在懷裏，緊緊地抱著。
隻有這樣，方解相思，隻有這樣，才不會讓她看見自己落淚。
寧兒知道他哭了，不想擾了這份美好，隻是後麵似乎有看熱鬧的小道士追上來了。可不能叫他們看見他們的掌門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樣子。隨手捏了個訣，便叫後麵那些小鬼看不清，空喊著哪裏來的薄霧。
不知抱了多久，寧兒站久了不舒服，想推開他。
他偏不讓：“落雪，別動。”
寧兒不舒服就是不舒服，怎麼可能站著不動：“你忘了，我是闖禍大王，活祖宗。我隻會想著下一頓吃什麼好吃的，才不會想到別人呢。你要是怪我一個人溜了，了不起以後開溜捎帶上你，這樣一直抱著，脖子酸。”
通明這才想起，他的夫人，個子一直沒長……呃，這樣一看，自己三四十歲，而她才十六七歲模樣，活脫脫一對父女啊。
“叫你不長個兒，下次抱你的時候，別抬著頭。”通明這裏鬆了手，讓她站好，那裏又抱住她腦袋，仔細看她小臉蛋。
寧兒就勢擺出可愛的造型，稍稍哄他一下：“我得喘氣兒吧？會憋死的，陶大夫。”
通明最喜歡看她笑了，不管是不懷好意的笑，還是故意討好的笑，隻要她在眼前晃悠，就覺得踏實。她這次回來，也不知道會待多久，也許一日，也許一月，也許……片刻。
那些都是他無力改變的，眼下她在自己眼前。他認真地說道：“哎呀，這夫君抱娘子，憋死在懷裏的倒還真的沒見過。你可能是首例。”
寧兒收了薄霧，後麵的小道士漸漸看清，掌門牽著小姑娘的手，一道兒走過來。
牽手！他們不近女色的掌門，這是要娶師娘的節奏。很快這個未經證實的小道消息，傳遍了整座茅山，還傳到了金陵皇宮，天子的耳朵。
蕭衍放下手裏的文書，一言不發。
成親？當初美人送到府上，他不是說，他不會再成親了麼？已然做了多年的道士，怕這消息不盡不實吧。
“給朕打聽清楚了，什麼時候成親。要是真的是，朕也好給陶兄準備一份厚禮。”
內監遵旨下去，就在快出門檻的時候，蕭衍又開口了。
“另外，看清楚了是什麼樣的女子。以後再這樣沒頭沒尾的消息，就不要告訴朕。”
內監聽清楚了，應了一聲“遵旨。”就下去了。
吳淑媛站在外麵等候皇上召見，看著內監低著頭出來，怕是皇上的心情不佳。等到她進去的時候，果不其然，皇上閉著雙目，靠在龍椅上，不知道在生誰的氣。
吳淑媛知道這個時候說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以免惹火上身。她跪在地上：“皇上？臣妾……”
“下去。”蕭衍眼睛都沒睜開，就叫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