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偏殿傳出來一聲悶哼。
寧兒循聲而至:“滄海,我聽見你了。你怎麼了?”
她看見他對著牆壁上的一副畫像發呆,畫像上的人好熟悉。那是她兩千年前的樣子,沒想到他居然保存完好。
他頭發淩亂,雙目無光,就像是一個沒有精神的病人。
房間裏隱約有一股酒氣,可能是他喝了酒,卻不見酒壇酒壺的影子,許是被南宮茜收拾了去。
“滄海?”寧兒小心地站到他身邊,溫柔地喊他。
他移過視線,目光稍顯呆滯。一看到她,兩眼發光,一把將其抱在懷裏。許是動作太用力太緊,寧兒眉頭一皺覺得疼。
“寧兒,你回來了。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他說的急促,寧兒不是很明白。雖然婚禮之前,一直都在等他為他的怠慢道歉,可是如今卻不在乎了。
“滄海,你說什麼呢?”
“我想娶得人是你,我喜歡你。你知道的對不對?我不是狼心狗肺的人,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
這一回兒,寧兒也顧不上勒的疼了。整個人都被雷擊了一樣,不能動彈。
要是沒記錯,滄海雖然風流,還有些聰慧過人,可是一直都是喜歡美豔的,孤傲的,像廣寒宮的嫦娥仙子,梧桐林的青鸞那種風格的美人啊。怎麼可能喜歡自己,怎麼可能……
“滄海,你先鬆開我,我們慢慢說,好不好?”
“不。鬆開你就走了,離青要拐走你,晨星要帶跑你。你就在我懷裏,誰也帶不走。”說著他又抱得更緊了。
寧兒能感覺得到他的迫切跟偏執,就像是雷雨天一隻受傷的鳥雀,躲到屋簷下,如今的自己就是那片屋簷。
她輕輕地拍著他的肩膀:“我不走。你別怕啊。”
她安撫他休息,也許是離恨天那一戰,他傷得太重,精神恍惚了吧。怎麼可能喜歡自己呢,三界多少美人兒,他看都看不過來呢,怎麼會喜歡自己呢。
天黑之後,收到通明的信,那是臨行前她教他的。在桌案上擺上香爐,焚上三支香,然後把要說的話,寫下來,在香燭上燒了,她就能收到。沒想到才一日不見,他就燒了一封信過來。
她看了一眼滄海,喂他喝了一小碗安神茶,已經睡著了。
她記得自己渡劫回來,體內都是哥哥的血,身子很虛卻不自知,也曾在這裏耍過一回酒瘋。
如今他沒了新婚夫人,發個瘋也正常,等到清醒了,自然就沒事了。都是五千年的老朋友了,不計較這些細節。
她走出門,打開信。通明說的確是太子差人找她的,還叫她安心在南海學習。他不知,她才到紫竹林,便來了北海梅林,就給他回信。
通明燒了信之後,不知道落雪能不能收到。就看著灰燼上的墨跡,發現隱約還能辨別出來幾個字。不一會兒,驚奇的事情出現了,桌案上的白紙在自己寫字,一筆一劃,字體娟秀。等寫完了,拿起來一看,是寧兒說好朋友的新婚妻子故去,七情最是傷人,她正在別人家裏照顧朋友。
他看著桌案上寥寥數語,卻像是比救活了將死之人還要開心。他拿起桌案上的紙,看了又看,愣是躺在床上,興奮了一夜沒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