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照耀進梅林,照到寧兒的臉上。她雪白的裙擺,垂在枝椏上,遠處望去,像是一隻白色風箏掛在樹杈上。
滄海不緊不慢地在樹下沏茶,南宮茜要走過來,被他輕輕一擺手止在了百步之外。
等到他的茶沏好了,拿到寧兒鼻子前晃一圈,她便自然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發現天亮了。坐在樹杈上,看著滄海嫻熟的動作,就像是幾千年前一樣。而她也知道,這中間的五千年,是不可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的。她歪著腦袋,看著他比昨日精神多了,心下便輕鬆許多。
他微笑著說:“每一次,你都是被茶香熏醒。”
“第一次,我是睡在你家樹上。”沒有撒嬌,沒有嗔怪。就當做平常好了,如果不能忘記,那就不再提起吧。寧兒不想失去他,隻要不提起,就不會尷尬了。
“有床你不睡,怪我了?”
寧兒沒去搭理,而是對著門口的南宮茜說道:“茜兒,你終於來了。我不知道哪間屋子能睡,哪間屋子不能進,隻好找個樹杈了。好在不是風雨霜雪的夜晚,我也不是嬌滴滴的花兒。”
南宮茜笑盈盈走來,略一施禮:“我見上仙照顧主人照顧的很好,就沒有出來了。”
“啊?倒是你有理了?”寧兒飛身下樹,輕盈地落在滄海身邊,“滄海,你看你這丫頭。你說,就我這樣,能照顧人嗎?”
滄海下頜微揚,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她的小臉:“你不是在紫竹林住了幾千年嗎?觀音大士可是慈悲為懷,專門會照顧人的。”
寧兒猛地一掐他胳膊:“好啊!你們主仆兩個,一唱一和,合夥欺負我。”
“疼!寧兒,放手!”滄海一邊躲,一邊討饒。
南宮茜站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出聲,隻拿袖子遮住半張臉,露出一雙眼睛看著兩位加起來快要兩萬歲的上仙打鬧。
滄海好些了之後,寧兒就開始為他調配草藥,悲則氣緩,思則氣結,需要好好調理才行。
他見她一手拿著醫書,一手抄錄藥名,就欠著身子,把腦袋搭在她肩頭:“寧兒,你學了幾日醫藥啊?這些藥材混合在一起,你確定吃不死我嗎?”
寧兒也不生氣,淡淡地回他:“嗯。擱在一起能發生毒性反應的藥材,我都隻留下一味了。”
他看著她的耳朵,湊近了些,想要親一口:“這麼多湯藥喝下去,我就連喝茶都不必了吧?”
寧兒一彎腰,擱下毛筆:“茶可清腸,喝藥的時候不能喝茶。”
“那我們直接找太上老君要一粒仙丹不就結了,也省的你配藥,找藥,熬藥一堆瑣碎。”他斜倚書桌,看著她的臉。
“他的仙丹隻能延年益壽,你是上仙,還缺那點時間嘛。我要的是能條暢氣機,救你內傷的藥,必須自己配伍。”說著寧兒放下書,“伸手,把你脈搏給我摸摸,看看你哪個髒腑傷的比較嚴重。”
滄海把袖子一掄,伸手給她摸。
寧兒摸了這脈搏好慢,比自己的慢得多,覺得應該是弦脈的,摸著卻有些沉。
滄海看她仔細認真的樣子,實在不想打攪。其實在青鸞死後,他就一直在想要如何找回她。沒想到一場病,就叫她相伴左右,這病倒不大願意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