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自打吳佩慈死後,陳起鳳對日本人的看法有了根本性的改變。因為複仇,他失去了他最親愛的女兒。他隻不過是日本人所利用的一枚棋子而已。女兒的死,對他的觸動太大了。他決定除掉山本為自己正名,他不想永遠落一個漢奸的罵名。所以,今天晚上,他將兩隻勃朗寧藏在身上,就是為了除掉山本。
山本死了,可在場的日本憲兵卻沒有放過他。利用混亂的機會,陳起鳳打死了幾個日本憲兵就往外跑。日本憲兵追了上來,很快,陳起鳳的子彈打光了,他的胳膊中了一發子彈,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忽聽身後幾聲清脆的槍響,追在前麵的幾個日本憲兵應聲而倒。
“老哥,快走!”
陳起鳳回頭一望,張萬德正在他身後呢!一股久違的親切感在陳起鳳的心頭溢散開來。
“兄弟,是你啊!”
張萬德點了點頭,拉著陳起鳳就往一條小巷裏跑。盡管張萬德槍法好,可日本憲兵緊追不舍,時間不長,子彈打光了,身上的飛刀也擲光了。讓陳起鳳感動不己的是,危難之時這個因為他投靠日本人和他斷交的朋友又急時地出現在他麵前。
“砰—”張萬德身子一顫。
“兄弟,你受傷了?”陳起鳳道。
“老哥,沒、沒什麼,擦傷了點皮。”
這時,前麵車燈一晃,一輛“雪鐵龍”衝了過來。張萬德喜道:“大哥,嫂子來接我們了,快上車!”
原來,自打吳佩慈死後,細心的梅愛鍾發現,丈夫就跟換了個人似的,時不時的長籲短歎,借酒澆愁。梅愛鍾知道,丈夫是因為女兒的死而愧疚。今天晚上,梅愛鍾無意中看見陳起鳳拿走了抽屜裏的兩隻手槍參加山本的生日宴會,便預感到一絲不祥。知夫莫若妻。丈夫敢愛敢恨,嫉惡性如仇,他當初投靠日本人實際上是為了徹底搞垮死對頭吳明哲,吳明哲搞垮了,漢奸的罵名也傳開了,他不止一次地說過要以實際行動來為自己正名。女兒的死對他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今晚上十有八九是報必死之心刺殺山本而去。她再次找到了張萬德。聽了梅愛鍾的敘說,張萬德也頓感事情有些不妙,於是便帶上短槍和飛刀在暗中保護陳起鳳並讓梅愛鍾暗中將車停在一條小巷接應。果然,陳起鳳槍殺了山本。張萬德為他今晚這個舉動讚歎不己。他見陳起鳳危機四伏,這才挺身出來營救。
司機麻利地將開著雪鐵龍衝出了小巷。此時的日本憲兵,出動了三輪摩托車,在後麵緊追不舍。子彈在雪鐵龍上濺射出點點火花。幾顆子彈飛來,雪鐵龍後車窗的玻璃被擊了好幾個窟窿,司機中弱而亡,張萬德撲過去繼續開車。
“老哥,嫂子,前麵是一片樹林,我將他們引開,你們跳車快走!”張萬德道。
“萬德,要走,咱們一塊走!”陳起鳳道。
“不行,那樣做我們誰都跑不了。老哥,你是條漢子!以前,有不恭敬的地方還請老哥見諒。”張萬德道說到這兒扭頭看了看梅愛鍾,“老哥,帶著嫂子快走吧!兄弟沒有別的要求,隻希望你們能過得更好。”
梅愛鍾如鯁在喉。她是性情敏感的女人,豈不知張萬德對她的感情?她當初之所以有意避開他的癡情,陳起鳳本身是一方麵,更多的是,她是覺得自己出身不好,配不上他。可這些,又如何向張萬德傾吐呢?
日本人的子彈越來越密,過了一個拐彎處,張萬德將雪鐵龍停下,急急道:“老哥,嫂子,你們快下車,我去將日本人引開,要快!”
陳起鳳和梅愛鍾異口同聲道:“兄弟,要死,咱們就死在一塊!”
張萬德沒有言語,而是將陳起鳳和梅愛鍾拽下車來推到了路邊的草叢裏,然後踩動油門,雪鐵龍箭一般地向前衝去。陳起鳳和梅愛鍾看得真真切切,日本人摩托車上的機關槍吐著火舌,瘋狂地向雪鐵龍掃射。
“糟了,前麵是條死路!”陳起鳳拍著額頭道。
“那可怎麼辦呀?”梅愛鍾聲音裏帶著哭腔。
陳起鳳喃喃道:“隻有聽天由命了。萬德,我的好兄弟,老哥對不住你啊!”
這在這時,前麵一團刺目的火光一閃,張萬德駕駛的雪鐵龍爆炸了。陳起鳳流淚道:“愛鍾,我們要永遠記住他。”
梅愛鍾點了點頭,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拉起陳起鳳向黑暗中走去。不知什麼時候,突然起了風,天空中突然飄起了鵝毛般的大雪,把這一切都籠罩在白茫茫的雪域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