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雪!醒醒!醒醒!”耳邊依稀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不停地喚著我,那是重光真切的呼喚啊!“重光,救我!救我!”我囈語著,伸手想要抓住什麼,可是,我的前方倏地又成了一片迷霧,迷霧裏一切都是那樣的虛無,什麼也看不到,看不到重光,看不到航向,看不到一丁點兒的光亮!
“水!水!……”我喃喃地說,喉嚨裏一片幹涸。
“好!水來了,吟雪,你睜開眼睛,我喂你喝水,好不好?”我睜開眼睛,看到了李重光喜極而泣的臉,我不由地癡癡地望著他,他的臉色憔悴、蒼白,“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我的嘴角露出了一個微笑,“你瞧,你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為了我,將自己折磨成這等的模樣,值得嗎?值得嗎?”
“吟雪!值得!為了你,一切都是值得的!”李重光的眸子裏煥發著美麗的光彩,我熱烈地望著他,心裏有千言萬語想要告訴他,可是,話到嘴邊,隻是淡淡的一句,“你瘦了!”
李重光緊緊地抱住我,“吟雪,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中毒了?為什麼要獨自一人承受這樣的痛苦?為什麼?你受苦,我的心裏更苦!”
“我沒事!”我搖搖頭,將頭靠在他的肩上,微喘著氣,“等過幾天就好了!”
是啊,我常常這樣安慰自己,過幾天就好了,可是,每個月的月圓之夜,疼痛卻蝕心刻骨般地折磨著我,那樣的痛,我幾乎不堪忍受,有時候甚至想到過死,可是,我不能死啊,我死了,他怎麼辦?他固執地要封我為唐國的國後,可是,卻遭到了群臣們的反對!李重光大怒,一意孤行,誓要立我為後!重光,我隻要和你在一起,那些名分,隻不過是虛無的東西,你為什麼要如此地固執呢?
趙大哥呢?他為什麼也是如此的固執,知道“我”死了的消息,知道李重光要立“周薇”為後的消息後,竟也勃然大怒,他將對李重光的恨盡情地發泄出來,再次的對唐國發動進攻,這一次,是真正的不留餘地,前方屢屢傳來戰報,我國失去了一個又一個的城池,一時間人心惶惶,金陵城重又籠罩在戰爭的陰影裏!而這樣的陰影,也是因為我呢!
“重光,我們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啊!”這一日,我急匆匆地來到李重光批閱奏折的殿內,焦灼地說,“要不你修書一封給趙大哥,向他講明事情的原委,相信趙大哥是一個明事理的人!”
“吟雪,你就那樣相信他嗎?”李重光放下手中的狼毫,來到我的身邊,“他是宋國的皇帝,焉知道他所做的一切是不是為了他的私利?為你而戰,或許隻是他發兵的一個借口罷了!吟雪,你不要插手,這是我們男人的事情!交給我就好!”
我望了望那堆積如山的奏折,點點頭,退了出來。罷了,重光,這是我們的使命,無論前方的路如何崎嶇,我誓願和你共進退!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心兒急匆匆地飛奔而來,神色淒惶, “國主二哥的妻子林妃懸梁自盡了!”
什麼?我從藤椅上飛快地起身,又無力地跌坐下來,林靜雲死了?就這樣死了嗎?林靜雲,你還是恨我的嗎?你對我的恨,從來不曾消減過嗎?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來向我宣戰?為什麼?蟬兒的恨,你的恨,這樣的恨意排山倒海般的向我襲來,使得我的頭昏昏沉沉,我隻是單純的想要過一種自由如風的生活啊!你們為何如此恨我?我礙著你們什麼了嗎?為什麼要把所有的錯都歸結在我的身上?為什麼要以這樣殘酷的方式來提醒我我的“殘忍”?我殘忍嗎?
“吟雪,別想太多了!林靜雲的死不幹你的事!她是,咎由自取!”窅娘匆匆趕來,看到一臉茫然和悲切的我,苦口婆心地勸著。
“窅娘,我是不是真的很壞?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真的是禍水嗎?”我抓住窅娘的衣袖,“我不懂,我的存在真的是錯誤的嗎?”
“別亂想了!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窅娘猝然擁住我,喃喃地說,“正是因為你的美好,才襯托出別人的不美好!才使得別人嫉妒你!這是所有人的劣根性!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拋開所有的煩惱,單純地享受你和國主在一起的快樂就好!”
真的可以麼?真的可以拋開所有的一切煩惱,單純地隻要這份快樂就好嗎?我望著窅娘真摯明亮的雙眸,幾乎相信,這樣可以的!我可以拋開煩惱,隻要那份快樂、幸福!
可是,這一切想象中的美好卻很快就被徹底的打碎了!美好的一切,真的隻能存在於我的夢中嗬!
“夢兒!念兒!”我飛奔過去,緊緊地擁住我的兩個孩子,淚水簌簌而落,一年多的時間了,我的孩子竟長這麼大了!那兩個我離開時尚在繈褓中的嬰兒如今已經可以飛快地在地上行走、可以牙牙學語了!時間過得真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