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強覺得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就點了點頭。
陳東傑又說:“公司的事由我和張濤打理,你別擔心,沒有搬成家,財產又搬回到了原處,今天早上工人們一來,不會影響他們繼續上班。你隻管好好養傷,竇海濤不讓步,你就不出院。”
許強說:“好,這一次,我就聽你的。”
陳東傑說:“那我先回公司了,欣然,你就好好照顧許強。”說完,勉強地笑了一下離開了。
許強一直在醫院裏住了五天。
在這期間,醫院給許強做了幾次複查,沒有查出什麼毛病,江欣然給醫生私下打點了一下,最後在病曆單上填了“患有輕微腦震蕩”幾個字。110的同誌來取過一次證,又帶著竇海濤來付過一次醫療費。許強與竇海濤兩個人一見麵,就像釘子對了鐵,許強說要起訴竇海濤故意傷害,竇海濤說要起訴許強經濟欺詐。110的同誌調解說,你們雙方最好都冷靜一下,協商處理。
許強說要起訴竇海濤隻是一個幌子,就是想給他造成一種壓力,他知道,竇海濤所說的起訴,也未必是真的,像這樣的經濟糾紛案多了,他又不是不承認,隻是還不起,起訴到法院對竇海濤也沒有什麼好處。倒是他要真的起訴了竇海濤,法院認定了他是故意傷害罪,還要判刑的。他看到盡管竇海濤表麵上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底氣顯然有些不足。
許強躺在病床上,一邊與竇海濤打著心理戰,一邊又在想著公司的事。小死了一次,讓許強感悟了不少,也思考了不少。
產品退貨,資金鏈斷裂,又經過搬家的重創,損失不小,如何挽回這一敗局,使公司走出這一困境?
他覺得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購進一批質量可靠的喇叭,把問題手機的喇叭統統拆下來換上新的,重新走上市場,他就有希望了。可是,現在的問題是賬上空空如也,如何籌集資金呢?想來想去,解決這一問題的方法有兩個,一是讓公司董事會的成員想想辦法,自己湊一點兒,再找親戚朋友借一點兒。這四個創業者說到底都是草根,都是普通的打工者出身,家庭相對比較困難,為了闖一番天地才到東莞來打工。最初的入股,已經將他們身上的油水榨幹了,現在再讓他們籌資,恐怕有一定的難度。第二種方式就是找一家質量可靠的廠家直接賒一批出來,等資金周轉開來再還給他們。這種借雞下蛋的方法當然好,但到哪裏去找這樣的好事呢?
歸根結底,他覺得今天的被動局麵都是他這個決策人一手造成的,一是他不該貪圖小便宜,為了省資金進了不合格的產品,結果是讓一隻老鼠壞了一鍋湯。二是他不該過於自信,過於自信就是一種無知的輕狂,一種缺乏城府的表現。剛剛有了一點兒錢就自鳴得意,不聽江欣然的勸阻,一味地發展生產,導致了資金的斷裂。三是暴露出公司的元件來料把關有漏洞,自己是搞技術出身的,漏洞卻出在與技術相關的來料檢驗環節上,實在是太不應該。
有錢難買後悔藥,痛定思痛,他才理智地覺得,導致慘敗的原因主要是他一個人造成的,而挽救敗局還得團隊,還需要發揮大家的力量。
與竇海濤幾經交涉,到了第五天,雙方才達成了協議,許強放棄起訴,竇海濤答應給在原來協議的基礎上減去5個點的利息率。當場打了欠條,抵押了身份證複印件,這場流血事件才算劃了一個句號。
許強因惦記著公司,頭上的線還沒有拆,裹著紗布就急著出了院。
不當懦夫
退貨後,背了竇海濤20多萬元的債務,承擔著25%的利息,公司一下陷入了困境,沒有啟動資金,產品走不到市場,就隻能等死。
一連幾天許強吃不下飯去,睡不著覺,人也憔悴了許多,頭上的紗布剛拆了,嘴上的水泡又起來了,陳東傑也憔悴了不少,張濤卻越發地成了悶葫蘆。董事會上大家麵麵相覷,誰也拿不出辦法來。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他們都是草根,沒有家庭背景,沒有富貴的親戚,該借的錢入股時就借過了,不該你借的錢即使你遇到再大的難處也借不來。許強深知底層人的艱難和卑微,越窮越自卑,越窮越借不到錢。
眼看離發工資的時期越來越近了,公司還沒有任何指望。
許強長歎一聲說:“現在能湊夠2萬就好了,先把工人的工資發了,別的辦法我們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