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營帳內隻剩下了木離,小狸,梵宸還有凝棲,小狸左右看看,覺得人家母子團圓,肯定有很多話說,自己在這兒,實在是個礙眼的,便踱步向外走去。
身後,一雙結實有力的臂膀緊緊地拉住了她,讓她不能前進半步,回頭,便對上梵宸略顯擔憂的俊臉。
“回去等我,我安排好了母妃,晚點過去。”薄唇輕啟,緩緩吐出這幾個曖昧的字眼,可是,當事人,一點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反而是當著木離凝棲的麵,小狸紅透了臉,最後無力反駁,隻能羞赦地點了點頭。
再說下去,她真怕這家夥不分場合,又要說出什麼“驚人之語”來。
他可以厚顏無恥,但是並不代表她也可以。
身後,凝棲看著自家兒子高大俊逸的背影,微微發呆,這個背影該死的像極了他那已經故逝的父王,每每看到兒子,總會不經意地想起那男人來。
你在橋上看風景,而我則在你看不見的角落風景裏正在看你。就在凝棲發呆的時候,木離卻是癡癡地望著這個自己心愛的女人,癡望了一遍又一遍,在心裏臨摹著她的容貌,一筆一畫,深刻至極。
直到看著小狸安然平靜地離開,梵宸這才回過了頭來,實際上,他還有很多的話,想和她說,但是母妃剛剛救出來,他必須先安排好母妃的事情,還有,也要和母妃好好談一談。
梵宸在母妃凝棲的身邊坐下,沉默著,在思考著該如何開口。木離見狀,起身告辭,“你們母子先聊會兒,我先出去一下。”說著,不待梵宸和凝棲應答,就離開了。
四周再次安靜了下來,卻是凝棲哽噎著開口,“宸兒,對不起,母妃對不起你,你長這麼大,母妃未能在你身邊陪伴過你,哪怕一天的時光,你怪母妃嗎?”
是的,她可以是個好情人,是個為愛而勇於抗爭的偉大女子,可是,她最對不起的,便是自己的孩子。
她作為娘親,沒有做到一點她應盡的責任和義務,她隻不過就是懷胎十月,生養下了他罷了,這樣狠心的女人,怎能配做一個人母?
“不,母妃,孩兒並不怪你。如果不是母妃,還有父王,當初堅持生養了我,又哪裏有我,孩兒不怪你們。”梵宸在知曉自己的身世之前,被當作族裏的異類,受盡白眼和冷眼,逐在宮外自生自滅時,他是怨過的,甚
至恨過,可是找回了自己的身世之後,他反而不怪不怨了。
父王逐他出宮,是受那個該死的蛇後老太婆的蠱惑,而母妃不管她,而是因為她被囚在靈塔,身不由已,他的雙親,並不是因為不愛他而不要他,不是丟棄他,所以,他有什麼可怨的可恨的。
“你父王臨終前,有交待過什麼嗎?”到死,都沒能見上最後一麵,凝棲心裏是有遺憾的,相知相愛甚深,不能相扶共同走到盡頭,是遺憾,更是不甘。
“母妃,對不起,父王臨終之時,走得很突然,孩兒當時並沒有在身邊孝忠,是在宮裏得到消息之後,才趕過去的,彼時,父王已經……咽氣了。”
母妃啊,你可能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
隻言片語,都未曾留下嗎?他可真夠狠心的。
“你父王的寢殿還保留著嗎?以後若有機會,回去了,我想親自去看看。”看看他曾經生活過多年的地方,坐一下他曾睡過的臥塌,聞一聞是否還有他留下來的氣息和味道,鼻頭一酸,饒是這個經曆了風霜雨雪,各種艱辛固苦的女子,被囚靈塔之時都沒哭,這會兒反而泣不成聲了。
“孩兒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一定能將母妃給救出來,所以父王殿裏的一切,都還完好如初,和他在的時候,一模一樣,並不曾動過分毫,母妃如果想去,等這裏的事情完了,孩兒就陪母妃親自去。”父王已不在世是事實,
他無力挽回,可是從現在起,保護和照顧母妃,就是他的責任了。
“宸兒,你對小狸,是認真的嗎?”她在旁邊看著,這兩個孩子眉來眼去的互動,真心地為他們感到高興,這麼多年來,沒能照顧兒子的愧疚,也總算是有了一點慰藉。
“嗯,母妃,我是認真的。”幾乎不用思考,梵宸便肯定答道。
“認真就好,母妃也希望能夠看到你幸福。”哪個為人爹娘的,不期盼自己的子孫無憂安樂呢?她亦不過是如此罷了。
……
和母妃絮絮叨叨,聊了一會兒,梵宸這才告別母妃,走了出來,卻是急急地往小東西的營帳方向行走。
如若不是要陪著母妃,隻怕他早已經豁出去了,不耐煩於應付人了,現在,他是一時半刻都離不了那隻小狐狸了。
真有一個時辰不見,便如隔三秋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