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輝煌的州府,如今也是戒備森嚴,一排排侍衛手裏握著鋼刀來回巡邏,即使在白天,也絲毫沒有放鬆的意思,這如臨大敵的樣子,簡直跟宮裏的錦衣衛有一拚。
皇甫爵一路都緊緊牽著沈輕嫣的手,似乎像是怕把她遺失了一般。
錢明華依舊是那副戰戰兢兢就的模樣,一路彎腰弓背地帶著他們走到太守遇害的廂房。
跟其他死在嗜心妖魔手中的人一樣,這位太守平日魚肉鄉裏,奸淫擄掠,不知道多少良家婦女的清白毀在他的手中。可以說,他的死,真是讓平民百姓額手稱慶。
但是對於這些狼狽為奸的貪官來說,太守的死卻無疑是給他們敲響了警鍾。
“王爺,就是這裏,那日太守一聲尖叫,待侍衛衝進來的時候,太守大人已經遇害了。”說著,錢明華的臉上頓時染滿了惋惜與沉痛,似乎仍舊在無限地懷戀著逝去的太守。
皇甫爵勾起嘴角,若有似無地冷哼了一聲:“哦?這劉方士死的時候,在做什麼?”劉方士,正是這密州太守的名字。
身為王爺,皇甫爵自然不必像錢明華這般一口一個太守地稱呼。
聽了他的問話,錢明華明顯地愣了下,接著,一張臉漲得跟豬肝兒似的通紅。
這密州官場人人皆知,劉方士不隻喜愛女色,還性好南風,別說是見著漂亮的小姑娘,哪怕是看見誰家有個稍有姿色的小男童,都要想著法兒的擄來嚐個鮮。
那一夜,他恰恰是擄來了密州城郊的任秀才家的小子,正欲強行承歡,就被人挖了心。
這種上不了台麵的事情,自然是不好拿出來說。
皇甫爵自然也是明白這回事,再次冷冷地哼了一聲,牽著沈輕嫣的手在廂房中緩緩踱步。廂房不大,房間裏的擺設除了那張看上去極其柔軟舒適的雕花大床外,其他大都是能簡則簡,大抵是專門供他行那苟且之事的。
皇甫爵牽著沈輕嫣走到窗邊,紙窗正緊緊地閉著,裏麵的木閂也別得極其嚴密,皇甫爵伸手在上麵推了下,紙窗依舊紋絲不動。
皇甫爵眯了下眼,隨口問道:“這紙窗什麼時候關的?”
錢明華看了眼皇甫爵手邊的紙窗,連忙答道:“啟稟王爺,自太守大人去世後,小人便吩咐不準任何人動這房裏的東西,這窗戶,想必是在之前就關著的。”
窗戶關得這麼嚴,門據說也是在劉方士死後被侍衛強行撞開的,密室之中,堂堂太守竟然被人生生地挖了心去。
若換在以前,皇甫爵非得正兒八經地找出個合理的說法不可,而現在,他卻仿佛更加確定了那個嗜心妖魔的存在。
輕撚了撚手指,皇甫爵低頭看了眼指尖上逐漸暈開的灰塵,回頭道:“人呢?都帶到了嗎?”
“帶到了帶到了,都在前堂大廳裏等著呢!”錢明華急忙應著,“還是直接把他們喚過來聽王爺問話?”
皇甫爵再次環顧了下房間,嗓音低沉:“帶路吧。”
“是是是,屬下遵命!”錢明華忙不迭地彎著腰在前麵帶路,剛剛推開門,就看見滿臉笑容的蒼夜瀾正伸手準備開門進來,他的身後,自然還跟著風姿卓越地柳兒。
入住別館時,柳兒一直混在那一群丫鬟裏,錢明華忙著伺候皇甫爵,自然是沒有見到,這會兒猛地看見,那雙眯眯眼不由得看得有些發直。
這麼絕色的美人兒,簡直比他府中新納的那個十七房小妾還要精巧剔透得多。
錢明華此刻正背對著皇甫爵與沈輕嫣,但這副色樣兒卻仍然不可避免地被蒼夜瀾盡收眼底,他微微一笑,手中的扇子刷地一聲在指間撚開:“錢刺史,你說,這嗜心妖魔下一個要挖的,會是誰的心?”
這一句話,像是直直地戳在了錢明華的軟肋骨上,嚇得他渾身一顫,趕緊收回目光,臉色一時變得鐵青:“蒼公子說笑了,屬下怎麼會知道呢……”
柳兒早已被錢明華看得滿麵通紅,一張俏臉低垂著,不時地抬起看一眼皇甫爵,再低頭時,羞澀盡現:“柳兒見過王爺、郡主。”
嘴裏雖然喊著郡主,但她的眼光,可是一點兒也沒落在沈輕嫣身上。
沈輕嫣握著皇甫爵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了一些,盡管肥肥短短的小手隻能握住幾根手指,但那力度,卻也能讓皇甫爵明顯地感覺到她的緊張。
皇甫爵的嘴角不由得微微彎了起來,粗糲的指腹在她的掌心安慰地摩挲了下,目光掠過門口,直直地射向站在房門外的蒼夜瀾。看見柳兒的第一眼,他就明白這小子在打什麼主意。
蒼夜瀾仿佛絲毫沒有感受到冰刀般淩厲的目光,頰邊淺淺的酒窩半點未消,一雙桃花眼裏盛著滿滿的笑意:“怕耽誤了正事,本公子索性就把這丫頭帶過來了,師弟不會計較吧?”
皇甫爵冷哧一聲,牽著沈輕嫣走到門口,一把把蒼夜瀾推到一邊,冷聲道:“你不在,正事大概能辦得更順利。”
對於一直低眉順目地站在蒼夜瀾身後的柳兒,他更是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