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
第二日天剛亮,兩人就早早地起了床,天陰得很沉沉得,看上去似乎是想要下雨。
沈輕嫣清楚記得沈思鳩臨走前說的話,她說,讓父王離這件事遠遠的。
但沈輕嫣何其了解皇甫爵,若她直說讓他把這件事扔下離開,恐怕根本就是一丁點兒的可能都沒有。
果然,一用完早膳,沈輕嫣就看見展飛牽著父王的玄穹從馬棚的方向走了過來,而皇甫爵,也隨手披上了搭在床頭的披風。
這一身打扮,分明就是想要外出。
“父王,你要去哪兒?”沈輕嫣心裏一顫,忍不住脫口問出。
皇甫爵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盡管心底還有些生氣她的隱瞞,卻還是忍不住,在她粉嫩的臉頰上輕輕地捏了一下,眼瞳中包含的溫柔清晰可見:“本王去辦案,你也跟著吧。”
現在的他,隻想時時刻刻把沈輕嫣放在眼前,緊緊抓在手中,一刻也不放開!自從知道了嫣兒的身份,即使展飛展翼隨時在她身邊護衛著,他也放不下心。
聽見辦案倆字,沈輕嫣的眼皮不由自主地重重地跳了兩跳。雖然這會兒青天白日的,沈思鳩應該不會明目張膽地出來對皇甫爵怎麼樣,沈輕嫣還是忍不住擔心父王的安危。畢竟,她隻是沒有在白日裏見過沈思鳩,並不代表沈思鳩白天不可以出現。
皇甫爵卻不知道她心底的糾結,隻緊緊地抱著她,縱身一躍上了馬。皇甫爵剛伸手從展飛手中接過韁繩,就聽見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噠噠噠噠地傳來,沈輕嫣不由得好奇地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才看見迎麵騎著一匹黝黑駿馬飛奔而來的,正是皇甫爵那個不太靠譜的師兄——蒼夜瀾。
馬蹄下塵土飛揚,他臉上的笑也依舊同往常一樣飛揚著,一直奔到他們麵前,蒼夜瀾才猛地一扯韁繩停下來,麵頰上的笑也驀然加深:“昨晚回來的時候就把我拋下了,怎麼,這回還想拋下本公子自己去玩兒?”
皇甫爵的眉頭緊緊地蹙了起來,如秋水般深邃的眸中閃過一絲不耐:“本王不是去玩,滾開!”
說完,手中的韁繩猛地扯緊,繞過擋在他們麵前的蒼夜瀾,朝著別院外麵飛奔而去。
蒼夜瀾也不在意他的責罵,低低笑著追上去,就連展飛展翼,都飛快地躍上自己的馬匹,尾隨著他們朝外奔去。
沈輕嫣正擔心著,自然也沒了以往騎馬時的興奮,一路上都老老實實地在皇甫爵的懷中趴著,看著道路兩旁飛速後退。
幾匹馬飛奔了沒多久,沈輕嫣就感到皇甫爵猛烈地扯了下韁繩,玄穹明顯也沒料到自個兒的行動會受到阻礙,長嘶一聲,兩隻前蹄高高地舉起,差點兒沒把馬背上的兩個人一起摔下來。
沈輕嫣的神經一直都緊緊地繃著,察覺到玄穹的異樣,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王是遇到麻煩了,幾乎是同一瞬間,她肥嘟嘟的小手就朝著前方倏地一射,玄穹竟然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驀地僵在了半空,大口張開,前蹄輕揚……但就在她出手的那一刹那,皇甫爵的大掌就突然覆上了她的手背,把她那根刻意豎起來的手指給壓了回去,所以,這種停頓也不過就在一瞬間,大抵是起了個緩衝的作用,這麼一來,馬蹄輕巧地落在了地上,他們也安安穩穩地坐了回去。
皇甫爵的眉頭緊緊地皺著,就連聲音都有些少見的嚴厲:“別亂動!”
皇甫爵的意思是不讓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暴露自己的法力,而沈輕嫣自然而然地以為,他是怕自己亂動摔下去,所以也沒有多想,心底還暗暗慶幸,幸虧父王把自己的手壓回來,不然要真把玄穹那麼定在半空中,她可就真是什麼都瞞不下去了。
不過,雖然玄穹停頓的那一下及其短暫,但緊緊跟在他們身邊的蒼夜瀾,還是略帶詫異地眯起了雙眸。
“啊……好疼……”這個時候,地上竟然傳來一個柔弱的嗓音,沈輕嫣心裏一動,眼神越過玄穹帥氣飛揚的鬃毛朝前麵的地上看去,隻見一個一身綠衣的妙齡女子正捂著膝蓋坐在玄穹的麵前,她的身邊,一籃青蔥翠綠的菜灑了一地。
而這個女子,赫然就是那日被她救下的戲子柳兒。
“喲……這位美人兒怎麼會摔在師弟的馬蹄底下,摔疼了吧?”蒼夜瀾不愧那一副花花公子似的德行,第一時間就從馬上飛躍而下,彎腰跌倒的柳兒給扶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疼痛,柳兒的眼中還噙著滿滿的淚,看見他的模樣,眸底卻明顯得閃過一道隱隱的亮光:“恩公?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