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蔫一直板著臉,田玉芬不時小心的偷覷一下他的臉色。
看他在院子裏收拾板車,故意揚聲對著窗戶的方向,囑咐醜妮,“你和你哥快點幹,可別讓你爸累著。”
醜妮翻了個白眼,給她往炕沿放了一舀子水,痰盂也給她放在炕沿底下。
等王萍伺候她,她又怕麻煩人家“尊貴”的繼女,惹的人家不高興,估計都得渴死,尿憋褲兜子裏。
年輕的漂亮姑娘,就算是翻白眼都有一股子嬌俏勁。
田玉芬看閨女貼心的給她把水都準備到手邊,昨天對她不服管,氣的牙癢癢的勁就煙消雲散了。
不禁有些小得意,這個好看的大閨女可是她生的。
雖然名聲壞了,可閨女是正經人她知道,以後肯定會遇到那踏實可靠的人家,她也能借光。
今天收南山坡這片地的比昨天人多。
醜妮幹會活就歇會,這個地頭轉轉摘幾個酸棗吃,那個地裏削一根高粱杆嚼裏麵的甜水。
上輩子她就是年紀小身子沒長好,就開始成滿大套的幹活。
也不懂得偷奸耍滑,有活就悶頭幹,用土話說叫“恨活計”,落了一身的病。
話說回來,她也偷不得懶,她媽揮著小鞭子在後麵呢。
那活都指著你,不幹咋辦?!
這輩子她可得保養好身體。
醜妮來回的走動,溜溜達達,就常聽到嬸子們隔空的閑聊幾句。
秋收那是最累人,直直腰,說兩句話,也是個調劑。
今天好幾個嬸子都嘮著趙家窩鋪的一個大消息。
老趙家的三小子受了重傷,昨天拉回家了!
這個可不是趙三嬸家的三小子。
老趙家在趙家窩鋪是個大姓,十戶人家裏得有兩戶姓趙。
那個說過幾天得下雨的三爺爺就是趙家現在活著輩分最大,在趙家最德高望重的。
這個趙家三小子叫趙誌峰,是趙寶田的三兒子。
和趙三嬸家關係還挺近,趙寶田和趙三叔是堂兄弟。
昨天下地回來,就拿著東西去探病了。
“三小子以前多壯實,多精神的一個小夥子,現在算是完了。”
趙三嬸嘖嘖兩聲,“躺在那瘦的皮包骨,連下地都費勁。
寶田嫂子說他一天總睡覺,迷眼不睜的。
吃飯碗都端不動。”
王二嬸眼睛往趙三嬸這邊看過來,嘴裏問著,“到底是啥病啊?咋這麼邪乎。
前兒就聽寶田大哥在供銷站那說,他家三小子明天回來,讓老韓家的大小子開拖拉機去接。”
那手上還飛快的掰著苞米,一點都不耽誤幹活。
“這不是在戰場上受傷了嗎,在醫院裏都養了兩個多月了,才好成現在這樣。
說是回來還得多休養休養。”
壓低聲音,“那臉色白的發虛,還透著黑紫,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
解手都得讓人扶著,一步一步的挪,那樣八成是傷到了腰,走道都成了問題。
我看,夠嗆!”
“哎媽呀!好好一個大兒子變成這樣,寶田大哥兩口子不定多累心呢。”
王二嬸說著話,那裏麵有一股子的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