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碰見你家嬸子,還說今天去大東地呢,咋?今天你們去幫忙,一天也沒收完?”

她就是胡謅的。

二十歲時的記憶太久遠了,更何況是遇到什麼人,說過什麼話這樣的小事。

提到這個,侯月菊就覺得臉上有麵。

眼角餘光掃了眼在井沿邊洗衣裳的婦女們。

提高音量,務必保證讓這附近三十米內的人都聽見,“我就說等家裏收完秋再幫我娘家忙活兩天就行,你大哥非說怕老兩口著急收秋,再累出個好歹來,先幫著搶收一天。”

男人給她做臉,這讓她在娘家頭都抬的高高的。

說完自己想說的,才隨口回了句醜妮問的話,“今天沒去東大地,去的南山坡,你大哥說那邊有丟的,先收回家裏也放心。”

說完還啐了一口,詛咒起來,“偷莊稼真夠缺德的,就得讓他死全家!”

南山坡這片地已經是趙家窩鋪最把邊的一片地了,再過去就是另一個村子的地。

以前生產隊的時候,也有那個村子裏的社員偷偷摸摸的過來偷莊稼。

大集體的東西,就算是被村裏的社員看見,頂多嚇唬走就是了,誰也不能因為這個給自己結仇。

可今年分產到戶了,再有過來偷的,那可是偷得自己的糧食。

糧食就是命根子,被逮到了,還不得打出屎來啊。

第一年還不清楚哪塊地是誰家的,是老實人還是狠人,沒摸清門路,誰敢過來偷啊。

聽到侯月菊的話,醜妮不屑的扯了扯嘴角。

王老大那個懶出蛆的,昨天吃下黑飯前還這乏那疼的,想裝病第二天不去下地。

吃完飯就興頭的,主動提起去老丈人家幫著幹活。

這裏頭肯定有鬼。

他在家裏都是個大不管 ,還能去老丈人家做主先收哪塊地?

這不是笑話嗎!

低頭在搓洗著衣裳,眼中驟然陰冷下來。

她心中的那個猜測,已經印證了六分。

打探到了想知道的,東拉西扯了兩句,衣裳在盆裏隨意劃楞了兩下,也不管幹淨沒幹淨,就扔到盆子裏。

兩人洗完衣服,回到院子裏的時候,王萍正坐在院子裏洗腳。

看到醜妮,眼神躲了一下,低著頭裝作沒看見她。

王家就東西屋,西屋給王老大結婚。

東屋用高粱杆在炕梢隔了個柵子,裏麵是醜妮和王萍住。

王大丫沒出嫁時,也住在裏麵。

外麵一鋪炕住著王老蔫田玉芬夫妻倆,還有二傻和王大寶。

人口多的人家,老公公和兒媳婦都有在一鋪大炕混住的。

老夫妻倆,小夫妻倆,一點不耽誤辦事。

王家講究點,因為是後爹,成年的兄弟也不是一個媽生的的,怕人說出閑話,把閨女單獨隔了出來。

醜妮打開被服卷睡覺,後上炕的王萍竟然放輕動作,背著醜妮慢慢躺下了,一句酸話也沒有。

她後腦皮被扯的現在還麻酥的疼,腦門也磕出個血口子。

醜妮這個母老虎,平時都是裝的,下手真狠啊。

平躺對著房頂的醜妮,黑暗中突然笑了一下,沒發出聲音。

原來對付王萍這樣的人,你隻要比她狠就行,她就不敢招惹你。

還要小心翼翼別惹到你。

她突然想到兩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