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粼一下睡到了翌日中午,睜開眼便見到坐在身邊的陳泰。
“看見你在真好,我們不會再分開了對不對?”
“是,我說過以後你隻待在我身邊。”他溫柔地對她說著,“你現在覺得如何,傷口還疼嗎?”
“還有一點,可都沒有昨晚清理傷口時疼。”
陳泰點點頭,又召醫者來。診候之後,醫者言暫無生命危險,需讓病人多休息,按時服藥換藥,適時適量加些補品。
陳泰聽著,全都記在心上,提心吊膽一整夜的他也總算能稍稍鬆口氣了。
不多久,黔氏將熬好的湯藥喂她喝下。許是先前沒吃東西的緣故,服藥後夏侯粼感覺胃部略有不適。陳泰又讓人烹製了些清淡可口的餐食給她送來。緩緩吃下後,她感覺好多了,人也比先前有了些精神。
“我想打開簾櫳軒窗。”夏侯粼見白日裏整個房間也是昏昏暗暗的,覺得有些沉悶。
“我怕風吹到你。”陳泰解釋著。
“風箏是紙糊的尚且要靠風吹上天,也沒見破個窟窿。我這個大活人怎會怕風吹?”她埋怨道。
陳泰想,看來確如醫者所言,應無大礙了。他推窗卷簾,屋中霎時被陽光盈滿。夏侯粼望向外麵的鬱鬱蔥蔥,殷殷軫軫,心中的滯鬱瞬間被悅懌所替代了。
“蜀軍是不是在南路設伏了?”她轉過頭,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陳泰也被她這話問得有些意外,順勢答道:“是,那場戰拖住了他們大批兵力。”
“高城嶺上布防的蜀兵多嗎?”她又問。
“未見……”話剛說一半,陳泰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挑起眉頭問道:“難道是你……?”
“看來那幾鞭子沒白挨。”夏侯粼笑了。
“你還笑得出來,以後不許再做這些事了!”見她竟冒如此風險,陳泰不禁有了慍怒之色,“不要聽文翥說的那些有用無用之語!阿粼即使就這樣待在我身邊,什麼都無需做,也是我最重要之人。”
陳泰很想知道之前都發生了什麼,可夏侯粼剛剛脫險,必定心有餘悸,他並不願令她再回憶一遍。
此時響起了敲門聲。
“要給夫人換藥了。”是黔氏來了。
“那我先出去了,正好休息會兒。”陳泰依依不舍地放開她的手出了門。
“我不是夫人。”夏侯粼趕緊糾正她,“以後別這樣叫了。”
黔氏聽後點了點頭。
夏侯粼突然想起,陳泰在洛陽時也不知有沒有對荀杳說起關於她的事,換藥這過程又是痛苦難當,可都抵不過這件事在她心中的煩擾。
陳泰一休息好就馬上來看她了,仿佛要將這些年的分離都彌補回來,甚至連飯都要喂給她,還是夏侯粼笑說自己隻是肩膀受了傷,不是手臂斷了,才將這個提議拒絕過去。
未過多久,黔氏又給她端來了補品,案上還放著先前她未吃完的東西。
“姑娘趁熱吃吧,這些我再拿去熱一熱。”黔氏說著,把先前剩下的端了出去。
陳泰扶起夏侯粼,讓她靠在自己懷中。
“之前我好像聽她喊你夫人,現在怎麼又變成姑娘了?”
夏侯粼聽出他在調侃,也便調侃回去。
“唉——某些人頗重禮製,知我未除服擅自離家便發了火,還要遣人將我押送回去,現在聽旁人喊我夫人,這等逾矩之事,豈不是要一下懲罰兩人啦?承受不起,承受不起。”夏侯粼誇張地撇撇嘴。
陳泰大笑,她真是一點沒變,看她這樣子,應該也恢複不少精神了。
“在外這樣喊,亦無妨。”他俯在她耳邊輕聲說。
夏侯粼又想起之前擔心的事,表情閃過一絲遊離。
陳泰也捕捉到了這一瞬間,猜著她的心思。
“在洛陽時,我和夫人說過了。”
夏侯粼聽見這話,有些不安地抬頭看向陳泰。
“夫人同意了,隻是當時賢家君不豫,所以我們還未說細節。等你再好些了,我先同你商量,再讓她去準備。”陳泰將陳恂入嗣一事也一並告知了夏侯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