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院判大人了。”楚憐微微福身,又對安子微笑頷首,這才拉著唐瀅進了屋子。

陳院判大步向前走去,催促青蔥道:“不是說情況不好嗎?快些走別再在耽擱了。”

月皎皎的情況確實不好,陳院判行醫多年隻一眼就能看出個八九不離十,等把完脈他也隻稍稍安下些心,雖然這姑娘身子骨有些差,但好在不是什麼疑難雜症。

“我給你寫個方子,隻不過船上藥材不多,約摸也隻夠明日一天,今天晚上每隔一個時辰你就拿涼水給她擦一遍身體。”陳院判抖著手在晃動的燭火下憑著感覺書寫,眼前全是字的重影看不清楚。

熬藥的時候青蔥心裏是抱怨的,一時心善就為自己招攬了個這麼辛苦的活計,一晚上都沒法睡了。

但事情既然遇上了,總要做些什麼的,哪怕結果不盡人意,日後想到也不會後悔內疚,做人還是該多行好事的,不為別的,隻為求個心安。

次日陳院判早早就醒了,他心裏裝著事睡得並不如何安穩,昨日那兩位姑娘的狀況都算不得好,原以為那楚姑娘和唐姑娘隻是不願叫他去給那位姑娘瞧病,宮裏諸如此類的鬥爭他也算是見多識廣了。

可沒想到的是那楚姑娘的傷當真不好,傷口腫的很高,周邊的肉已經腐壞,往外淌著黃水。

陳院判揉了揉還有些抽痛的額角,眉心的皺紋怎麼也散不去,趁著時候還早,他先後去給兩位姑娘又看了一次診。

那位姑娘從高熱轉為了低熱,可見侍立在旁一臉憔悴之色的宮女很是盡心,但藥是要一直吃著的,否則很快就會再轉為高熱,反複幾次,鐵打的人也扛不住。

另一位楚姑娘是個堅毅的,短短一夜傷口也沒什麼變化,他依舊拿鋒利的刀片刮去上層的腐肉,楚姑娘竟連一聲也不吭。

等陛下用過早膳後陳院判去請脈,陛下自然是一切安好,但要說起船上姑娘們的事,陳院判嘴裏不由一陣苦澀。

不說陛下聽著煩,他說也說煩了,自從這三位姑娘上了船,他的清閑日子就到頭了,日日就是從這個屋裏跑到那個屋裏。

這還不是宮裏那些娘娘們為了爭寵的無病呻吟,他開兩劑補藥糊弄糊弄就完了,這兩位姑娘是真的有大病,是的,他就是借著陳述事實偷摸罵一句。

苦肉計宮裏人人都會使,但也沒必要搞得這麼嚴重吧,苦了自己不說,還累了他這個無辜的太醫。

要麼說人還是要會藏拙,他要不是醫術出色也不會被陛下帶出來,此時應該躺在太醫院的圈椅上想著怎麼糊弄宮裏的娘娘們。

蕭圖南聽了陳院判的話後一臉的漠然,那三位小娘子,他也就昨日那個穿綠衣裳的還記得一點,另外兩個早不記得長什麼樣了。

他是皇帝,一天到晚有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往他身邊湊,他哪裏能記得清誰是誰,又不是多麼重要多麼有才能的人。

“富安都弄出了這麼些事,沿途的官員隻怕都知道朕乘船回京了,若是船靠岸,不知又有多少人等著朕救,多少主等著朕做。”蕭圖南無奈地歎了一聲,擺擺手道,“若無就近補給之事就不停船靠岸了。”

陛下依舊擺手讓他退下了,陳院判心裏還是有些猶豫,他有抬頭覷了一眼徐世子,見他神色淡淡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隻得應聲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