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順捧著錦盒出來時剛好看見那位落水的小娘子跌坐在甲板上,濕透的頭發緊緊地貼在她的身上還在往下麵滴著水珠。
月皎皎實在站不起來了,她能爬上來全靠不屈的意誌強撐著,雙腿的抽痛就像是把腿上的筋骨皮肉一一剝離開,讓人忍不住蜷縮起身子。
蕭圖南施施然走出來想看個熱鬧,見人臉色蒼白如紙,渾身還在顫抖著,想到船上的驚鴻一瞥,他的心到底還是軟了軟。
“找兩個宮女把她扶進去,再找個太醫給她瞧瞧。”
到底是不是個好的,也不急於這一時分辯,先把人救下才是正理。
月皎皎抬頭看去,藍衣郎君手持折扇站在一旁,臉上掛著溫和親近的笑容。
這便是肅國公之子當朝皇後的親弟弟雲麾將軍徐鶴年吧,長身玉立,風流倜儻,又是這樣的平易寬和,絕不會是狗皇帝那樣鐵石心腸的人。
兩個身著淡粉儒裙的宮婢一左一右地攙扶著她往屋子那邊走去,月皎皎每走一步雙腿就像是被從中間劈開一樣痛苦,路過“徐將軍”時,她早已疼得唇色蒼白說不出話來,但依舊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這兩個小宮婢十分盡心,不僅拿了帨巾給她絞幹頭發,還給她端了一碗熱騰騰的薑湯。
大遼地處北方,薑湯是他們一年四季不會斷了的湯飲,興許是因地而異,這邊的薑格外辛辣刺鼻,相應的驅寒效果也更好。
一碗薑湯下去,很快月皎皎就發出了點汗,雙腿上的疼痛已經好了許多,隻要不亂動不拿手去揉捏隻有一點隱約的痛,讓人懷疑是疼久了出現的幻覺。
太醫把了脈之後也沒同她說什麼,自顧自收拾著藥箱出去回話,反倒是給她送來薑湯的小宮婢十分熱心。
“船上熱水少,現在是無法讓姑娘沐浴更衣的,但奴婢可以給你打一盆熱水來擦一擦身體,也好換件衣裳免得受了寒氣。”
月皎皎的眼眶還有些發紅,她感激地看向那個宮婢道:“多謝這位姐姐了。”
二樓的房間裏徐鶴年正目光沉沉地凝視著外頭的河水,平靜的水麵下不知藏著多少凶險的暗流,後宮和前朝是一樣的水深,很不幸的,肅國公府兩隻腳踩進了兩條河裏,稍有風浪隻怕就將他們全府上下撕扯得粉身碎骨。
輕快的腳步聲傳來,徐鶴年轉過身子恭敬地站好,門被推開,蕭圖南的臉上還掛著有些興味地笑容。
診完脈準備來複命的陳院判神色卻是有些凝重之色,徐鶴年猶豫著要不要出去避一避。
“順澤,這段水域魚可真多,朕方才瞧見好兩條大魚跳出了水麵,待會咱們去後頭抓兩條中午烤來吃。”
“那臣先去準備。”
說著,徐鶴年拱了拱手就準備出去,卻被蕭圖南抓住了手腕,拉著又坐回了榻上。
“急什麼,待會一道去就是了。”
他抬了抬扇子,示意陳院判說話,陳院判低著頭沉聲開口道:“陛下恕罪,那位姑娘身體底子本就不好,又在水裏泡了許久,隻怕日後在子嗣上會艱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