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林浩眨了眨眼，似乎不想對這件事表達自己的看法。他看了看四周，警察局這邊的路上似乎沒什麼人來，他看了一會就把視線移了回去。“你怎麼到這來了？”他問，“你畢業後不是去北方了麼？你的家也不在這邊啊。”
聽他問起這個，戚卞的表情有些不自在。“我……我是為了一個朋友回來的，他說醫院想賣掉他的孩子，所以我就來這了……你怎麼這副表情？”她忽然問到，林浩趕緊抖了一下自己的身子，但他剛才那冷冷的神情讓戚卞瞧了個一清二楚。“你認識我那朋友？”
“左肆知道自己的孩子是男的。”林浩毫不遮攔的說，語速很快，“他一個月前在市裏做了個B超，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孩子是男的，他和他老婆玩這一出我想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命太過平淡。”
“……”戚卞沒想到林浩會說出這樣一段話。她眨眨眼，“所以你真的認識我那朋友？”
“還有其他叫左肆的麼？”林浩斜瞥了她一眼，那神情中的寒意讓戚卞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他。“你……”
“我回家了，再見。”林浩轉身就走，戚卞看著他越走越遠的身影，也沒叫住他，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後就轉身往警局走去了。
第二天，她皺著眉拿著一份文件從警局裏走了出來。
她花了一晚上的時間把趙莉莉的事情理了個清楚，盡管警局的值班人員十分不爽她呆在那裏，她也愣是在大門邊的長椅上呆了一宿。她看到手中的文件上說，一個晨跑的姑娘在海邊發現了趙莉莉的屍體，半個小時後，她男朋友的出現讓警察知道了死者的姓名。接著，警察調查了趙莉莉的通話記錄，然後他們就在昨天的正午時分把林浩當成殺人犯抓了起來。
……說不通啊。戚卞沿著公路邊走邊想。她腳步很快，因為除了心裏的糾結之外，還有肚子的抗議讓她倍感急切。走著走著，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停下來拿出手機就給自己的客戶打了過去。
“……喂？大肆麼？”
“早啊！”左肆在電話裏興奮的回到，戚卞這時又走了起來。“你也早。我等會會去醫院，你在那等著我……順便給我買份早餐。”說完，戚卞沒等他回應便掛了電話。她此時已經在鎮邊了，街上也能看見幾個早起的人在走來走去。戚卞打開手機的導航，又回頭看看不遠處的警察局，一個“這天殺的警察局建在鎮外算什麼鬼？”的問題就在她心裏問了出來。
往鎮裏走了一會，戚卞發現自己來這裏應該是個錯誤。連個出租都沒有！她在心裏咆哮道。我特麼還穿著高跟鞋，這破地方連個出租都……忽然間，她停在了原地，前方不遠處的兩座相距五米左右的房子映入了她疑惑的眼睛裏。
左肆和林浩同時打開門走了出來，然後他倆鎖上門後轉身時，就互相看到了對方。林浩一點也不想看到自己的鄰居，於是他移開視線就往自己停在路邊的車走去，但左肆非常想見到自己的鄰居，於是他在林浩拉開車門時跑到他旁邊幫他把車門“砰”的一聲就關了回去。
“嗨……”
“我殺人了。”林浩幹巴巴的對他說，“警察認為我殺死了小張的女朋友，所以你沒什麼事的話可以滾遠點，因為我實在是不想聽到你家那孩子為你賺了多少錢。”說完，林浩在左肆還愣著的時候就拉開了車門。不料左肆現在的反應極快，“啥？”他隨手一拍，車門又關上了。“小張的女朋友？小張不是帶著她打胎去了麼？”
林浩眨眨眼。現在都流行用打胎當說辭了？“哇哦……你這想象力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他皮笑肉不笑的對左肆說到，“打胎？打你媽麼？你小時候的作業本上肯定每頁都有想像力豐富這四個字。”
左肆張了張嘴，“首先，那是五個字。”他提醒到。“而且真的，老高的滿月酒上，我見過他，他帶著他的女朋友，他女朋友懷孕了，要打胎，問我哪裏打胎好，問完他就走了，然後……”左肆說到這裏，眉頭一皺。然後我在路邊見到他，一個人，看起來還很慌？
“然後？”林浩開口問到，然後他就笑了，“嗬，看來你語文老師的想法是錯的。”
“你還偷了我手機！”林浩忽然意識到了這點，他頓時把腰叉了起來。“那天早上你還我手機，實際上是你偷的，你殺了那姑娘！”
這指控也太嚴重了。
左肆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以致於過了十多秒他才小心翼翼的問：“手機？”他想了想，“那手機是小張給我的，他說他在街上撿……等等，你剛剛是說打我媽麼？”
“是的。”林浩說著把車門打開了，“你媽不僅被打了，她還飛了，她不僅飛了，她還炸了，她不僅炸了，她炸的時候那滿天的烈焰把太陽都給遮住了。”說完，林浩下意識的咧了下嘴，然後就飛快地上車關門。接著，他發動車子迅速撤離的動作讓左肆隻來得及罵出一句“操！”
“……朋友？”戚卞這時走了過來，左肆急忙把視線從那越跑越遠的車上移開。等看到是戚卞後，他心裏一鬆。“是的。”
“所以你確實是早就知道了你家小孩是男的。”戚卞語出驚人的說。看到左肆吃驚的表情後，她聳聳肩：“你朋友和我是老同學，我昨晚聽到他這麼說你時我還以為你欠了他幾毛錢，不過現在看來，他說的都是實話。”
左肆聽完看了看四周，然後就把戚卞快速的拉到了自己車邊。“我不知道那B超是怎麼出現在我車裏的！”他小聲而快速的把對林浩作出的解釋說給戚卞聽。“我當時看到那個我也愣了，但我可以發誓，我沒有去市裏做過任何B超！”
戚卞“嗬嗬嗬”的笑了起來，她實際上對這件事也沒有太過在意。她指指身邊的車子，“這是你的？解鎖。”
左肆不明白她的想法，不過他還是把鑰匙拿出來摁了一下。戚卞笑著把車門打開了，“帶我去醫院。”
左肆偏偏腦袋，“什麼？”
戚卞這時坐了進去，看到他那有些白癡的神情後，她放下車窗，語氣溫柔：“我穿著高跟鞋呢，大左，你是要我走過去麼？”
左肆心裏一慌，“你這是什麼眼神？”
“你說呢？”戚卞朝他露出一個微笑，“關愛傻子的眼神啊。”
左肆猛地拍了下自己的額頭，然後就鑽上了車。
醫院裏，左大娘抱著自己的孫子在走廊上慢慢的來回走著。她不想見到朱翠，盡管她給她生了那麼漂亮的一個小孫子。醫院的護士們好像都知道了什麼一樣，她們都對這家人躲得遠遠的，左大娘有一次無意間聽到她們說：“猜拳，誰輸了誰就去給那賤娘們換藥水。”
左大娘雖然知道這句話針對的是她家，但她還是在暗地裏給說這話的姑娘豎了個大拇指。
又完成了一次從走廊東走到走廊西的旅程後，左大娘探出頭朝一樓大廳看了眼，但仍然沒看到自己希望的左肆。她歎了口氣，然後就又開始了旅途，不過這次旅途在電梯門外時，臨時中斷了。
一個高壯帥的還穿著黑襯衫的年輕人從電梯裏走了出來，左大娘雖然已經五十五了，但看著這樣的一個帥漢子，她心裏還是一跳，一個小小的，隻有她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對她說：看，那就叫做胡渣的帥氣與滄桑。
幸運的是，那年輕人也發現了她。“請問……”
“你是要往哪走麼？”左大娘飛快的回到，年輕人的表情稍稍遲疑了一下，“我……我是來找一個病人的，大廳的姑娘告訴我在二樓，但沒告訴我具體的房間號。”
左大娘聽完就癡癡的笑了起來，“房間號，哦嗬嗬，這年頭，連醫院也越來越像個大酒店了。”她笑得是那麼的燦爛，似乎在指望那位年輕人能在她身上看到一絲徐娘的魅力。
但那年輕人有些不解風情。“我……我在找一個病人，昨天送過來的，車禍，通知我的人說，他開的車子和大巴撞到了一起。”
左大娘的笑容立馬消失了。“開車撞我的那人是你家的？”
這話把那年輕人嚇得不輕。他急忙解釋道：“不，不是，我弟坐在副駕駛，他在車禍中死了，我來這是想問問司機當時的情況。你是大巴車上的？我很抱歉，我叫石曜，黑曜石的曜，你是……”石曜伸出手來，左大娘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然後就飛快的抬起頭來：“李……芳……夕？”她好像不確定自己叫啥。
石曜也不確定。“啊？”
“李芳夕。”左大娘這下確定了，然後她下意識就抬手想撩頭發，不過才抬到一半石曜就驚慌的衝了過來把她懷裏就要往下掉的孩子扶住，然後笑著打趣道：“大娘，我雖然未娶，但你也得自重一點。”
左大娘心裏本來也是慌了一下的，聽到他這麼不要臉的話，她立馬就把臉拉了下去。“喲，看你這口氣，上過不少老婆子嘛，我瞧你這衣冠禽獸的，也不知道你管你爺爺叫啥。”說完，左大娘飛快的轉身走進了旁邊的一個病房裏。關上門後，她靠在門上，神情一變。臥槽，大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