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清晨的鍾鳴像是一個不請自來的派對破壞者,高分貝地宣布了起床時間的到來。姚彥在床上蠕動了一下,像是一隻被翻了一麵地烏龜,掙紮著想要找回自己的殼。他的眼睛半睜半閉,像是兩顆被壓扁的葡萄幹,努力地在睫毛的黑暗中尋找光明的彼岸。
姚彥打了一個哈欠,緊皺著眉頭,右手向著床頭不斷摸索。
一股冷風伴隨著第一聲鍾鳴襲來,將還有些睡眼惺忪的姚彥從夢境中完全拉出,他來似乎感受到了莫名出現的溫暖,穿著有些褶皺的衣服從床上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走進了衛生間。
站在鏡子前,對著鏡子中有些變形拉長的模樣做了一個自認為帥氣的樣子,隨即拿起牙刷,看著占據鏡麵一半的大白牙,非常認真地刷了起來。
這裏的鏡子似乎都是這樣,沒有一麵正常的平麵鏡,除了城外的那一麵環城鏡界,居民看著凸麵鏡、凹麵鏡裏古怪的自己,甚至都沒有創造出一麵平麵鏡的想法。
此時的姚彥已經將身上的校服脫下,穿上了一件顯然不太合身的西裝,仿佛就是一棵聖誕樹被塞進了窄小的花盆裏,袖子過長,肩膀寬鬆得仿佛隨即準備放飛自我,顯得有些滑稽。
這西裝應該就是他“父親”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都有種不倫不類的模樣,不過他並沒有在意,因為他今天有著一個非常的事情。
他頭發緊緊地貼在頭皮,像是被膠水固定地水草。
這一身的打扮給自己增添了十年的年紀,他站在姚彤的床邊,穿著她嘴角微勾起的睡顏,沒有一絲醒來的樣子。
“媽,我要上學了!”
低喃一聲,也沒有理會倚靠在臥室門邊好像剛剛縮回手臂、似乎尷尬對著自己微笑的“神父”,徑直地離開。
在沒有開燈的客廳,僅有著悠悠光束從縫隙中射來,一雙手緩緩伸向門把手,輕輕扭轉,門吱呀一聲打開,一束金黃的光線如同舞台上的聚光燈,瞬間刺破了房間的黑暗,直射而入。
光亮照在那人的身上,他的輪廓逐漸清晰起來,身上光影交錯,一半沐浴在光明之中,一半仍陷入黑暗的陰影,臉上映出斑駁的光影,清冷的光粒在他發燒上跳躍,為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站立在銀裝素裹的外麵,宛若雪中的精靈。
姚彥邁出一步,黑光浮動,腳下生風,透露出一股義無反顧的英勇無畏的氣勢。
嘣——
西裝胸部紐扣緊緊地扣在一起,勾勒出一圈圈不太自然的波浪形線條,姚彥邁出了一步的瞬間,最上麵的紐扣不堪重負,瞬間崩開,先是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回旋,再與門框碰撞反彈打了他屁股一下,最後被他圓潤且富有彈性的屁股彈飛,蹦到鋪滿一層厚雪的地麵,在這個雪地上開了一個口子。
這直接讓姚彥的氣勢瞬間降到了最低,尷尬地一手摸著屁股一手捂臉,低著頭就向外跑,因為西裝太緊,讓他走路有些“妖嬈”,他也不管前麵有什麼,又徑直地撞到了一棵樹上。
伴隨著積雪被震動得紛紛揚揚落下,就像是一場小型雪崩,渾身被雪花覆蓋,姚彥也沒有將雪拍下,狼狽不堪地跑走,搭上了一輛恰好停下的無軌電車。
周圍的那些同學如同提線傀儡般一步一驅的向著學校走去,絲毫沒有在意剛才姚彥的狼狽樣子。
嘎吱嘎吱……
姚彥跑到一個偏僻胡同,踩在雪花漫過雙腳的地麵,滿臉通紅,呼吸有些紊亂,胡亂地擦著額頭,滑稽的頭發一縷縷貼在頭上,他西裝上的雪花已經融化,蒸騰的白氣在他身上交織,就像是處在霧氣飄渺的仙境一般。
凜冽的寒風吹來,姚彥不住地顫抖。
“他媽的,以前也沒這麼冷啊!”
“好還老子機智,搭了一段的無軌電車和黃包車。”
剛罵一句,似有暖氣莫名出現,將姚彥全身籠罩,把那股寒冷驅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