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時間應該是第二天,南柯並不知道,反正黑區裏麵一直是黑暗一片。
“小柯醒了?”
黑暗之中,一雙明亮的眼睛睜開,嗔哥的聲音不知道在哪裏響起,琥珀色的瞳孔旋轉了一個圓圈,停在眼角那邊。
“嗯,嗔哥,第二天了嗎?”
南柯從床上蹦起來,跳到了嗔哥輪椅的麵前,伴隨著骨骼發出的哢嘣聲,南柯伸了一個懶腰,順便拿起了在床邊放置的已經擠上牙膏的牙刷。
他一邊刷牙一邊說話,仿佛是一種新穎的B-Box,每吐出一個含糊不清的音節,南柯都會吐出一個汽包。
“瓜……說……岑……哥,泥……腰……不……腰……給……窩……嗦……嗦……泥……為……撒……知道……陷在……的……時間……”
嗔哥並沒有理會南柯,用自己僅剩下皮包骨的胳膊推動輪椅,細微的橡膠與地麵摩擦聲在黑暗中回蕩,他的瞳孔中倒映出外界鍾樓的鏡象,沒有人在那裏,但那個沉重的古樸大鍾有著微微搖晃,似有深沉而悠揚的鍾聲穿透時間在這個黑暗鍾震動。
“動作快些吧,今天你醒晚了,時間到了!”
“對了,別忘了帶上……”
……
當當當——
西方的天際線漸漸染上了淡淡的霞光,從深紫色過渡到溫柔的粉藍,東方界線上虛幻月亮的周邊似是泛起了赤色霞光。
大地上鋪滿的雪花在晨曦的照耀下,反射出晶瑩剔透的光芒,仿佛無數顆細小的鑽石灑滿了大地。
鍾樓內的聖鍾在無人的情況下突然發出了一聲低沉的轟鳴,宛若神祇的低語,敲打在城中居民的內心。
鍾聲悠揚,每一聲的響起,都像是在撥動精神的弦,讓那些呆滯在教堂中的居民仿佛夢遊一般,搖搖晃晃的走回自己的家。
在這個人潮中,沒有聲音,沒有交流,隻有無數雙空洞的眼睛和機械的腳步聲,每個人的臉都是一樣的蒼白,沒有表情的波動,沒有情感的流露。他們穿著單薄衣服,彼此擦肩而過,卻沒有人任何互動,就像是被某種神秘力量操控的木偶,並且有著金紅氣焰將他們的周身包裹,阻擋了那駭人的冰寒。
咚——
突然人群中一個人似乎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身上金紅氣焰瞬間潰散,沒有任何的反應,雙腿依舊做著走路的動作,本就蒼白的皮膚直接泛起一層細微冰霜。
人群中的人們毫無意識地踩在摔倒的人身上,他們的腳步沉重而雜亂,那名摔倒的人卻沒有掙紮,隻能承受著無情的踩踏,他的身體被擠壓變形,血肉模糊,骨頭斷裂的聲音在嘈雜的環境中顯得尤為刺耳。
在人潮開始分散,隻留下了一灘不成人形的血肉在地上輕微蠕動,將雪花染成淡淡的紅色,像是被玫瑰花瓣輕輕拂過。
此時聖鍾已經敲到第三響,似乎有了一圈漣漪在血肉上空激起,波紋蕩漾,風輕輕吹過,帶起一片片夾雜著血跡的雪花,仿佛在訴說著這裏的故事,黑暗的洞口出現,似有無盡吸力,好像是出現了一個有用無盡吸力的黑洞,讓這灘血肉從透明中變得完全消失,而這個道路變得幹淨無比,絲毫沒有之前的血腥模樣。
這種情況並不僅是在這裏發生,無數的相同情景出現在了四通八達的道路上。
第四聲鍾鳴已經響起,安全的人已經成功地躺在床上,非常正常地擺出了熟睡的模樣,眼睛一閉,腦袋一歪,呼嚕打響。
第五、六聲鍾鳴打響,已經被踩成肉泥的那些人就像是被丟進了時間的縫隙之中,時間仿佛停滯了,一切聲音消失,他們的存在好像已經開始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