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子裏最不缺的就是聯姻對象,哪怕她隻是梁家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繼女。
四目對峙半晌,梁穆森忽而冷哼一聲:
“你胃口不小。”
*
夕陽落下,淺藍天空被染成一片橘紅。
許見溪落後梁穆森半步,從屋子裏走出來時,正巧院門打開,跟吳建國和周妄野撞了個正著。
兩人一人搬著一箱葡萄,褲腿和鞋底沾了不少泥,應是剛從葡萄園忙完回來,略顯狼狽的模樣與一身西裝革履的梁穆森形成鮮明對比。
那一瞬,四人神色反應各異。
許見溪下意識將目光投向周妄野。
男人原本放鬆的麵部線條收緊,視線極淡的從她和梁穆森身上掃過後,徑直將葡萄搬向院子角落。
“小溪,這是你朋友啊。”
吳建國放下葡萄箱,雙手在衣服上隨意擦了擦,看了梁穆森好幾眼,好奇問。
“小舅,這位是梁叔的兒子,梁穆森。”
許見溪走到他身旁,溫聲介紹。
吳建國愣了下才反應過來。
小溪叫梁叔的,那不就是他姐再嫁的那位有錢老公嗎?
“啊,是……梁先生的兒子啊。”
再看一身氣度不凡的梁穆森,他整個人都變得有些局促,笑容不自然地掛在臉上。
葉見溪看得心裏難受,剛想開口,梁穆森衝吳建國頷首:
“您是溪溪的舅舅吧,經常聽溪溪提起您,最近溪溪麻煩您照顧了,等過幾天我再安排人來接她。”
一番客套話從他嘴裏說出來,葉見溪鬆了一口氣。
吳建國也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憨笑:
“應該的,小溪是我外甥女,跟我親閨女沒兩樣。”
“嗯。”
梁穆森點了下頭,眸光轉向許見溪:
“我的車在巷子口,你送我過去吧。”
等許見溪和梁穆森身影消失在院門口,吳建國忽地歎了一口氣。
轉頭望向一臉若有所思的周妄野,感歎道:
“小溪跟著我姐在京市這麼多年,日子也不好過啊。”
“當年我姐辦婚禮,我去過,很氣派,很多人,可我坐在那太難受了,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才自在。小溪瘦瘦小小的穿著一身粉色公主裙,就坐我旁邊,我們倆單獨坐一桌,她臉上一直在笑,可我看得出來,她一點都不開心。”
“你是沒看見,當時周圍那些人是用什麼眼神看她的,悄悄說的那些話我也聽到了,實在不中聽……”
吳建國一想起當年的場景,就替外甥女感到心酸。
“他們說了什麼?”
一直靜默不語的周妄野倏然低聲開口,眸色漆黑宛如魅影。
吳建國又是一聲歎,回憶:
“她們說,區區一個低賤的保姆女兒怎麼配跟她們坐在一起,就算跟著她保姆媽飛上枝頭當鳳凰,也隻配給她們提鞋。”
“我當時就氣不過,要找她們理論,可是被小溪攔住了,她說,這些人的嘴是堵不住的,隻有她強大到讓別人忘了她的出身,她們才會自覺地閉嘴。”
“後來,她拚命的學習,考上京市最好的大學,打電話給我報喜的那天,在電話裏哭得稀裏嘩啦的。”
吳建國說著,笑得有些心酸,
“那傻丫頭還哭著盡說胡話,說她想回家,想回到有外婆、小舅和小野的家。”
周妄野胸口猛地一震,呼吸變得紊亂起來,垂在腿側的手不由緊握成拳,垂眸,長睫擋住眼底的無盡深淵。
原來,還是想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