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電話響了十幾聲無人接聽。
許見溪心頭浮起一絲悵然,應該是跟電話裏那女人在一起吧。
畢竟,連她一個隻隱約聽到聲音的旁人,都感受到了那女人的害怕無助,更何況是他這個男朋友。
現在打雷又下這麼大雨,陪在那女人身邊安撫她、哄她,甚至是……上床,也正常。
她突然有種吃了檸檬皮的感覺,又酸又澀嘴,指尖一按,結束呼叫。
起身在樓下找了把水果刀,剛回到房間,握在掌心的手機震動起來。
隻一眼,她便認出了是不久前撥打的那串號碼。
周妄野。
她猶豫一秒,站在窗邊接起。
“哪位?”
男人低磁嗓音帶著絲沙啞,微喘,似在隱忍克製著什麼。
透過電波傳進耳裏,猶如他唇瓣貼在自己耳畔吐息,那聲音太過曖昧,許見溪心猛然一顫,腦子裏閃過各種畫麵。
“……是我,許見溪。”
男人似是突然停下正在做的事,聲音又沉了幾分:“有事?”
窗外雨聲不斷,掛著點點水珠的玻璃窗上,映照著許見溪那雙失了神的狹長眼眸。
握著水果刀的手一緊,原本想說的事在舌尖打了個轉,又咽了回去。
不該說的話就這麼問出口:
“小野,這十年,你是不是一直都很恨我?”
男人呼吸明顯重了些,接著是他不耐煩的嗓音:“明知故問。”
許見溪深吸一口氣:“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就放下了,不恨了?”
“許見溪!你大晚上的不睡覺,發什麼瘋?”
周妄野臉上布滿寒霜,手臂一用力從地上撐起身,抓起掛在脖子上的毛巾,胡亂擦著臉上和身上汗水。
許見溪苦笑一聲,看了眼手上的水果刀,低聲喃喃:“或許是真瘋了吧。”
不然,也不會因為想到他可能正跟另一個女人在一起,莫名悵然若失。
“你當我什麼都沒說過吧。”
說完,不等男人反應便切斷通話。
“操!”
電話倏然掛斷,周妄野斜入鬢角的濃眉皺得緊緊的,冷冽眸光裏夾雜著陰鷙,手上的毛巾狠狠砸向沙發背。
回房間隨手套了件上衣,踩著滿腔怒火快速出了門。
雨霧中,機車左轉右拐,沒幾分鍾就停在吳家小洋房院子裏。
吳建國信任他,在他回周水縣的第一天,就把家裏門鎖弄了他的指紋上去。
三步並作兩步上樓,全身肌肉繃緊,咬了咬牙,屈指敲門的手輕輕一碰,房門便開了一條縫。
裏頭靜悄悄的。
他眉心蹙緊,一把推開房門往裏走:
“許見溪,你……”
他後麵的話被眼前一幕掐斷在喉嚨裏。
瞳孔一縮,心髒跳得飛快,還在充血的肌肉瞬間僵硬了。
腦子裏甚至空白一瞬後,隻有一個念頭,這女人是真瘋了。
女人一身雪白裙子坐在沙發上,慘白著臉,右手握著一柄鋒利水果刀架在左手腕上,瓷白手腕上已然劃開了一條紅色口子,幾滴鮮紅順著傷口滴落在白色裙子上。
“……你怎麼來了?”
許見溪聞聲抬眸,睜大眼。
黑色背心短褲,除了頭發沒濕,身上都被淋濕了。
微微起伏的胸膛,可見一路來得有多急。
“瘋女人。”
周妄野緊繃的下頜線動了動,眼底是化不開的黑沉,極力壓下胸口翻湧的情緒,大步上前扣住她右手腕,把水果刀往地上一扔。
許見溪手上一空,眸光怔怔落在他臉上:“周妄野……”
“閉嘴!”
男人一聲低吼,迅速抓過她左手腕抬高,利落抽了幾張紙巾往她手腕割傷處按壓。
“小野……”
許見溪眸光微閃,五味雜陳,外加心虛的滋味在心頭碰撞。
“我他媽讓你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