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的烈火中,清甜的歌聲斷斷續續的傳來——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藍藍的天空上,雲朵像雪白的羊兒一樣自由自在的飄蕩著,雲影倒映在清澈的溪水裏。溪邊,野生的桃花開的絢爛如霞,大簇大簇的花朵壓得枝頭都仿佛彎了下來。
鳥兒在枝頭脆生生的鳴叫著,兩隻兔子靈巧的躥跳著,來到溪邊。
溪邊的大青石頭上,仰麵朝天的躺著一個人,腳下踩著一隻魚竿,石頭下放著一個魚簍,還有一個小小的葫蘆,溢著濃甜淳厚的酒香。
兔子們不太怕人的樣子,被葫蘆裏的香氣引誘膽子很大的靠了上去,動動***小鼻頭拱拱圓圓的酒葫蘆。
石頭上,被落下來的桃花瓣蓋了一頭一臉的人悄悄張開一隻眼睛,看看猶未發覺的小兔子寶寶們,無聲的笑起來,忽然伸手把酒葫蘆拎起來,嚇得兩隻兔子驚跳出好遠。
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石頭上的人笑得胸口一振一振的,張開嘴,手中微一用勁,葫蘆中的酒便凝成一條細線,準確地落進嘴裏。清甜的酒液,回味綿長,唇齒生香。那人輕輕伸出舌頭,******嘴唇,順便把落在唇上的一片花瓣吞進***。
“西塞山前白鷺飛,
桃花流水鱖魚肥。
青箬笠,
綠蓑衣,
斜風細雨不須歸。”
清朗的聲音帶著笑意,吟唱著前人的絕妙好詞,襯著這片好山好水,絲絲入扣,醉人心脾。
“鱖魚肥~鱖魚肥~”
腳下的魚竿一動,那人立刻身手敏捷的彈起身來,抓著魚竿輕輕一挑,一條活蹦亂跳的小魚兒就被拉出了水麵,搖擺的魚尾帶出一片閃亮的水花。
“嘿嘿,雖然沒有肥肥的鱖魚,可是有你這麼條小草魚來燉湯喝,也算不錯了。”
那人圓亮的大眼睛和魚兒的眼睛貼著,笑得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魚兒被魚鉤鉤著,劈裏啪啦的甩著身子。
那人拿起魚簍,咻的一聲把魚兒裝進簍子裏。
拍拍魚簍圓圓的肚子,挑起眉頭,一臉無辜,“不行啊,你和我裝天真無邪也沒有用,我今天一定要用你祭我的五髒廟,你就認命吧。”
魚兒在魚簍裏左跳右跳,完全不同意這個人類的說法。
嘿嘿壞笑著,將手裏的魚簍左拋右拋,腰裏別著酒葫蘆,哼著小調往回溜達,腦袋裏想著鮮魚湯,心情很舒暢。
“砍了一把柴火,
支起一口鍋,
小小的魚兒下了鍋,
燉成魚湯肥了我~~~~~
哎呦——————”
胡亂哼的小調唱到一半,一個趄趔,差點被絆了一個大馬趴。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口水嗆在嗓子裏,咳得眼淚都淌出來。
擦掉眼淚,低頭一看,絆到自己的元凶,是一個超級大——“青蛙”??!!
哦不,是個和青蛙一樣顏色的男人?
好奇的蹲下來。
拉拉男人衣服上的碎布,摸摸下巴,這個難道是今年山下時興的新樣式?點點頭,不錯,還挺有新意的。
不過,這個膚色,不會也是今年山下時興的吧?以前女人們一窩蜂的染那個綠色的眉毛就挺嚇人的了,莫非最近開始染綠色的皮膚?還真是挺難懂的。
倒是這個綠色,看起來有點眼熟啊……
嗯~,總之,綠色的青蛙能吃,綠色的男人不能吃,還是算了吧,而且一看就知道是個麻煩。
繞過男人,繼續往回溜達,可是,還沒邁出半步,腳踝就被抓住了。
實在是萬分不情願的低下頭,臉揪得像個包子,果然看見那個男人睜著一雙應該很有殺傷力的眼睛直盯著自己。
嘖,這麼黑白分明的眼睛,放在綠色的臉上,還真是效果十足。
哎——
良心到底是生來幹啥用的呢?不能吃又不能喝,除了會惹麻煩以外沒啥作用,偏偏還不能切下來下酒,切,真是的!
看看魚簍裏的小魚,兄弟,看來我們今天都要認命一點啦。
動動腳踝,“這位大哥,你先鬆手好不好,不然我沒法動啊。”
那男人卻不肯放手,手上的力氣大的出奇,一點都不用懷疑,就算他咽了氣,這個爪子也還是不會有絲毫的放鬆。
歎了口氣,放棄讓男人鬆手了,直接抓起男人的腳,一個使力,很幹脆的把人腳上頭下的抗上肩頭。
男人一驚,倒鬆了手,不過也容不得他不鬆,被這麼一搞,本來就已經隻剩最後一口氣的男人,已經徹底的昏過去了。
“早這樣不就得了,還要我費這麼大的力氣。”嘴裏嘟嘟囔囔的,扛著男人往回走,一步一頓的,和之前的興高采烈完全形成鮮明對比。
聯係同伴的信物?沒有。
治療傷毒的藥品?沒有。
證明身份的物件?沒有。
身外之物的銀子?沒有。
我的個天啊!
這到底是個什麼人啊!
用不用清白成個樣子啊!
抓抓頭發,實在是容不得人不感歎。明明就是挺豪華的衣料,如果不看那個綠了吧唧的臉皮,也是個挺不賴的長相,蠻有氣勢的,怎麼身上幹淨成這個樣子!
可別說這家夥不是混江湖的,他要是個書生,誰會沒事在他身上下這麼多萬金難得的翠柳如斯,更別說,中了這麼大分量的翠柳如斯,還能把人腳上抓出一片淤青來。
撓撓脖子,扒開男人的嘴,塞了一粒拇指頭那麼大的藥丸進去。不多時,男人急喘了幾聲,醒了過來。
嘖,還不夠大,下次把藥丸做得再大一點——能直接把人噎死最好。
男人感到嘴裏一股清涼入腦的藥香,被毒藥浸透的大腦和身體雖然還是麻木,但是已經微微的恢複了些清明。動了動眼睛,漸漸看清麵前的人。
一頭半長不短的頭發,胡亂的散落在肩頭。小麥色的皮膚,清秀明朗的五官,宜男宜女的長相。
他記得這張臉,昏迷前最後看到的臉。是他(她)讓自己醒過來的?他中的是幾乎無解的綠柳如斯,雖然被他用深厚的內力壓住,也不會這麼容易就被救醒,他(她)到底是誰?
“我是誰?”晴朗的聲音很是不滿,圓亮的眼睛眯了起來,“要說也是你要先說你是誰吧?”
男人沒發覺自己把疑問問出了口,也從沒被人這樣直白的把自己的話給頂回來,一時有點緩不過神。
“嗯?”半天等不到回答,那人納悶起來,“綠柳如斯厲害歸厲害,沒道理我一整顆萬靈丹塞進去,腦子還是這麼不清楚啊?難道他是把綠柳如斯當飯吃的?”伸手拿起男人的胳膊,問起脈來,又扒了扒男人的眼皮,甚至把男人的嘴捏開,看了看舌頭。“還好嘛。那問題是出在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