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後兩樣,就她常年被自家同門訓練出的直覺,真實性倒是挺高的。至少相處了這麼多天,秋素心那張溫文爾雅的笑臉之下究竟想了些什麼,她是半點也看不出來。
那麼一大堆的綠柳如斯,看就知道和自家的“大人物”們脫不開幹係,她解得這麼幹脆,那尊“神”不懷疑才怪,這幾天她裝傻,那尊“神”也還挺配合,但問題是,真的那麼好過關嗎?
又灌了一口酒,靜侯繼續歎氣。
把個重傷要死卻執著求生的人放著不管,她做不到。
明明就能解的毒,不好好解,學著自家師姐師兄那樣亂搞一氣把人治得半死不活再放出去不管,她又幹不出來。
所以說,良心啊,就是個會惹麻煩的東西。偏偏她還長了好大一顆,真是——唉——
哎,等等,放出去……
對阿,直接把人迷昏了放到林子外不就得了,反正人也沒事了,有什麼恩怨就讓他出去和下毒害他的那個家夥自己清算去好了,完全不關她的事嘛。嗯,真是個好辦法。
靜侯的精神忽然來了。
腳下一動,把魚竿挑起來,縱身往大石頭下一跳,快樂的準備回去下迷藥。
砰——
啊————
嘩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好大一串驚天動地的動靜,驚起飛禽走獸無數。
等靜侯擺脫了一腦袋星星月亮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以一種異常醜陋的姿勢倒栽蔥的跌進了溪水裏。迅速的從水中鑽出來,頭發糊了滿頭滿臉,好像水鬼現世。不過,腳下軟軟的。好奇的踹了踹,沒有動靜。怦怦的胸口猛跳,靜候心中驀然升起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把眼前濕淋淋的頭發撥到一遍,靜侯戰戰兢兢的抬眼看過去——天啊——誰來給她個痛快吧!!!
本來應該好好的呆在房中等著被她迷昏的秋素心此刻正一身濕淋淋的坐在溪水中,一隻沾滿了溪底淤泥水藻的濕鞋正大咧咧的踩在他的小腹上——那隻鞋非常不巧正是她腳上的鞋。
秋素心麵無表情的看著幾乎已經石化的靜侯,其實心裏已經憋了滿滿的笑意。
自從被靜侯“撿”到,他仿佛總是有機會遇到這些他從來沒想過會遇到的尷尬情景。
開始的時候,他不過是看著靜侯輾轉反側的喝酒歎氣,覺得有趣,便沒有出聲驚動她。誰料想靜侯毫無預兆的忽然從石頭上跳下來,正好往他頭上踩過來,他反射性的往旁邊一閃,哪知道後麵還跟著一根魚竿,魚鉤銀光閃閃,向他的門麵直直飛過來。他還不想破相,隻好再次閃開,卻忘記了剛好在此時落地的靜候,結果兩個人絆做一團,一起栽進了溪水裏。
秋素心還好,隻是坐進水中,上身不過是被濺濕。靜侯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她是實實在在的一頭紮了進去,一身濕了個徹徹底底。
麵前的人明顯還魂遊九天外,秋素心並不急著起身,反而饒有興趣的觀察起來。
半長不短的頭發本來是細細軟軟的,經常暴曬在日光下而發色偏淺,濕透之後變得黑亮柔順的帖服在臉側頸邊,襯著一張清清秀秀的圓睜著大眼呆掉得臉,好像個半大的男孩子。秋素心的眼睛在靜侯的身上轉了一圈,不甚厚道的想,雖然是個女子,但確實是沒有什麼玲瓏的曲線可言啊。
太過不懷好意的目光終於把某人的魂給招了回來。
靜侯硬著頭皮麵對現實。
好吧,不過是個意外,沒什麼要緊的。
意外,純屬意外。
倒是,濕掉的藥粉還有沒有同樣的效果阿。
靜侯心裏沒底,不過還是決定嚐試一下,把秋素心迷昏送走的賊心躍躍欲試——自己送上門來,不迷白不迷,早迷早輕鬆。
隻是靜侯的手指剛剛一動,藥還沒放出去,就被攔截了。
秋素心的手指很長,很白,連指甲都透著淡淡粉色,好看的毫無瑕疵。但是,被這樣一隻美麗的手握住,靜侯腦子裏卻隻回響著三個大字——完蛋了……
這叫不叫做抓現形。
“秋兄——”靜侯嘿嘿傻笑,死不抬頭。
另一隻同樣美麗的手輕輕的摸上她的下巴,很輕柔——在靜侯看來很危險的把她的臉抬起來。
靜侯的眼睛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不肯向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