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你未來的夫君馬上就要被你義兄給大卸八塊了,為什麼你還這麼淡定呢?”薛漢臣在穀雨麵前晃來晃去,油腔滑調的調侃著。
“哥哥有分寸的。”穀雨眼皮都沒有抬起來,淡定的在棋盤上落了一子,笑眯眯道:“將軍!”
“嗯我輸了。”孫鏗沒有思考多久,微微推動棋盤,坦然認輸。他不滿的望了薛漢臣一眼,“如果你安靜一點兒,也許我能多堅持幾個回合。”
“尊敬的院長閣下,您這是典型的遷怒。”薛漢臣無辜的道:“您的棋藝不如穀雨小姐呃,馬上就要是蕭太太了。勇敢承認才是一個男人正常的表現。”
孫鏗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並不與之置辯。枕著雙臂悠然望著如洗過一樣的碧空,過了許久才長長呼出一口氣來。“知道嗎?現在開始,南大陸才是真的屬於我們了。”
兩人盡皆沉默不語。薛漢臣是知道的,坐鎮在綠島上運籌帷幄的孫鏗自從登陸之日起,一直都吃得很少,睡眠時間更是少得可憐。他也曾經勸過,但他蒼白的語言根本無法打消他的焦慮。每天的日常就是催促著策士們進行戰旗推演,這樣的日子在喪鍾人出現後更是如此。
世人隻會關注一場會戰最終的結果,他們不會知道的是,這場會戰是秦軍第一次在正式會戰中應用了無線電收發技術。遠在綠島的指揮部通過無線電波向作戰部隊發布指令,作戰部隊通過無線電波向指揮部報告戰役進程。時間空間仿佛一瞬間縮小了無數倍。延續了數百年的,一旦戰鬥打響指揮官就變成“聾子”、“瞎子”的情況從此成為了曆史。
薛漢臣忽然想到了一個可怖的問題,他望了穀雨一眼,又看了看圓桌上散落的棋子。嘴角動了動,嬉笑道:“不如再下一盤如何?我給你們擺子。”說著,他走上前來,欠身把散落的棋子整齊的布在棋盤上。
“請落子吧,我保證不搗亂了。”薛漢臣畢恭畢敬的道。
“我倦了。”孫鏗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站起身來走開。薛漢臣吃了顆軟釘子,倒也不惱不怒。盯著棋局,似是自言自語道:“院長一定是讓你,否則他怎能會輸?”
索魯萬萬沒有想到,離開南大陸之後,他的人生新征程的第一站竟然是監獄。不,也許不是監獄。但自由這東西,終歸跟他暫時說再見了。
露天的鐵籠子裏,關押著一群群的年輕土人男女。他們衣不蔽體,神色呆滯麻木。索魯左顧右盼,腳步拖慢了一點兒。身後的士兵渾然不管他的身份到底有多麼高貴,粗暴的推搡了他一把。他踉蹌了幾步,一腳絆在門檻上。姿態很不雅的摔倒在一個鐵籠子裏。
“哐當”一聲,鐵門在他背後重重關上了。
索魯呻吟了一聲,從地上掙紮著爬了起來。這時才發現,被關在同一個籠子裏的人,身材依稀有些眼熟。
“坦戈是你?”索魯遲疑的問道。
聽見喊聲,那矮小幹瘦的土人聞聲抬起了頭來。正是坦戈無疑,隻不過才半天沒見,這在南大陸上趾高氣揚的通譯像是丟了魂兒一樣。衣衫被扯得七零八落,連袖子都斷了半截,露出黝黑的手臂。臉上也是青一塊、腫一塊,像是被一群野豬踩過一樣。
坦戈嘴唇嚅喏著,過了好久才不敢置信的道:“你你怎麼也進來了?”
索魯茫然搖了搖頭。他剛剛放下大包小包,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麵前就多了幾個身穿軍裝的士兵。無論他怎麼哀求都沒用,就被押上一輛沒篷子的馬車,帶到了距離港口不遠的“監獄”中。
坦戈跟他的遭遇差不多,不過卻多了一節。他連家都沒回,直接在港務辦公室就被押來了。港務辦公室執勤的士兵在想要拿走他的包裹的時候,跟坦戈發生了激烈的“衝突”。不願意交出自己拚命搜羅的財貨的坦戈,捱了一頓胖揍,連同財貨也乖乖交了出去。
抽抽噎噎的跟索魯把自己的遭遇說完,兩個土人頓時生出了同命相憐的情緒,連帶著之前的恩怨也消散了不少。
“這裏到底是哪兒?”索魯定了定神,打量著四周。發現這裏跟自己認識中的監獄又有很大不同。他小時候曾經見識過克魯人的地牢,那裏才是真正的死亡之地。凡是被投進地牢的族人,沒有一個能活著從裏麵走出來的。
老族長因為交不起租子,被克魯人豢養的打手帶去了地牢。他是跟著新族長去贖人的挑夫。那年族裏把最後一粒糧食都交到了克魯人的手裏,卻仍然沒有換回老族長。第三次去的時候,他跟著新族長去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