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猜到了蘭若河的念頭,李雲曉淡淡道:“放心,我才不會跟某個始亂終棄的家夥一樣。公是公,私是私。行軍作戰是一碼,私人恩怨是一碼。”
王祀聽他揭出來自己的短處,反唇相譏道:“雖然我與你持相同的觀點,但我可不願意跟你這個臨戰脫逃的前軍官同為袍澤。你這身榮譽軍官的皮,還是盡早脫去的好。”
“老子想穿多久穿多久,你管得著麼?”
兩人怒目相視,眼看就要打起來了。蘭若河和廖波可不敢怠慢,各自拉了一個脫離戰圈。再讓他們這麼呆下去,怕是真的要大打出手了。
“放開我!我沒事。”李雲曉擺脫了金發軍官的掣肘,悶聲道。
人群中早就看不見廖波和王祀的蹤影了,蘭若河擦了一把冷汗道:“我看老兄也不是莽撞的人,為什麼看見他如此失態?”
“嗨!一言難盡。”李雲曉哂然道:“等這次大戰結束後,我請你喝一杯。到時候再說吧。”盛怒之下,他倒是知道維護王祀的名聲。畢竟私德有虧,對於一個高級軍官的形象而言簡直是致命性的打擊。不過,王祀的覺悟就沒那麼高尚了。
一盒卷煙去了一半,廖波也算明白了李雲曉的過往。不過,他還是將信將疑,殷勤的為王祀點著了一支煙,繼續問道:“那依王長官這麼說,上麵應該是追究他的罪責才是。怎麼會有重用他的跡象?”
“還不是他有個好嶽丈?”王祀冷笑一聲,“呂嫣的父親是誰?帝國財相呂謙益。”他望了廖波一眼,“你覺得,依呂相爺的性子,會讓女兒吃虧?兩人在綠島上眉來眼去,那女人早已經為他懷了後代。他怎麼能讓他的外甥還沒出生就沒了父親?”
聽王祀這麼一說,廖波頓時就對李雲曉印象大壞。雖不至於在公務上陽奉陰違,但心中一想起這人來,就多了些偏見。原本以為他是跟自己一樣的從底層軍官升起來的同類,沒想到竟然是條披了花斑貓皮的真大蟲。
一夜就這麼過去。到了次日,戰幕重新拉開。天色剛剛露白,前哨陣地上就發現了蠢蠢欲動的喪鍾人。號角聲吹響,各支部隊從營地中開出,奔向戰場。
普拉共人軍團今天的戰鬥中,依然還是擔任中路堅守的重擔。有了他們的支持,王祀才能更加大膽的讓海兵隊沿著兩翼張開,把喪鍾人的兵鋒,牢牢的禁錮在坎達拉城以西十五秦裏處的無名高地附近。
戰鬥從破曉時分一直持續到了日落,喪鍾人的猛攻始終無法奏效。而他們屢試不爽的小股部隊突破陣地縫隙尋求戰機的戰術,也遇到了強大的阻力。
能夠全力對敵,沒有後顧之憂的海兵隊在陣地的結合部附近,配屬了重兵,一旦發現小股喪鍾人入侵,立刻派出機動部隊與之纏鬥。機動部隊裝備了小口徑拋射火炮,在中遠距離上就能夠給予這些喪鍾人以壓製性的攻擊。
在損失了近千兵力後,喪鍾人終於放棄了在兩翼上做文章,而是專心致誌的集中兵力,一心想要在中路突破一個口子。在天色將暗的最後一段時間,兩天來作戰都順風順水的普拉共軍團,終於迎來了建軍以來的第一次“大考”。
“十五十六十七”站在堡壘廢墟上的瞭望哨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但他還是堅持了下去。數到“二十六”的時候停了下來。昏暗的天色中,看不清瞭望哨臉上的表情。不過李雲曉敏銳的聽到了一陣低微的“哢哢”聲,那是瞭望哨上下牙關相碰發出的聲音。
“二十六個方陣”李雲曉咕噥了一聲,轉頭望著蕭孟和廖波兩人。“看來他們是想畢其功於一役。”
“進攻發起在即,就算現在讓王祀的部隊收縮回來也來不及了。”蕭孟陰沉著臉道:“而且,他們選擇的這個位置很微妙,大概就是已經預判了我們的對敵思路。一旦兩翼收縮,固守中路,那麼他們就會順勢擊穿單薄的側翼。那時候,恐怕就無力回天了。”
“兩翼絕對不能動。”李雲曉搖搖頭道:“一旦動了,放虎歸山的責任在場的諸位誰都擔不起。他要戰,那便戰嘛。有什麼好怕的?”
“就怕重壓之下,土人的精神不會像喪鍾人那麼堅韌。”蕭孟沉吟道:“一旦戰事不利,稍有風吹草動就有全軍崩潰的危險。”
“那個簡單。”李雲曉冷笑道:“讓他們的‘王’身先士卒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