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魯被兩個孔武有力的遠偵隊士兵從房間中帶出來時,還滿麵驚慌。他深知自己的身家性命全係在了秦大人們的身上,一旦恩榮不在,那麼等待他的將是比死亡還要可怕的黑暗深淵。他和坦戈早已經積攢下了深刻的仇怨,現在自己還有著一個“王”的身份還好,一旦讓對方騎到自己的頭上,那麼那個身材矮小,心胸狹隘的通譯一定會讓自己生不如死的。
“穿上你的將軍製服,我們到前線去。”蕭孟示意士兵們對他客氣一點,畢竟是要拿來裝點門麵的道具,如果惡形惡狀的話,相信那些土人一定會心有疑慮的。
“要要打仗了?”索魯上下牙一起打顫,話都說不利索了。
“這不正是收編你們的價值嗎?”蕭孟哂然道:“你在我麵前可以盡情的怯懦,一旦走到你的子民麵前時,我隻想看到一個光輝偉岸的光明形象。使出你渾身的解數,去證明自己吧。”
“我”索魯發著抖,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你什麼你?”蕭孟皺眉道:“怕了?”他說著,示威似的摸了摸腰間的手槍。
索魯心裏立時“咯噔”了一下,雙膝一軟就要跪下。
“跪下也無法避免。”蕭孟冷冷道:“像你之前做的那樣,用你天生的語言天賦去鼓動他們勇敢的麵對死亡,為更多的後來者爭取更好的生活的機會。記住,你是他們的旗幟,是他們指路的明燈。”
“我我做不到。”索魯費力的理解著蕭孟話裏的意思,搖搖頭道。
“做不到也要做。否則我會殺了你然後讓其他人去做。”蕭孟道:“這裏有三萬多普拉共人,自然有人願意去做這種事。比如坦戈”
蕭孟刻意提起了坦戈,索魯想起了他那張獰惡的笑臉。似乎他正揮舞著皮鞭朝自己緩緩走來。肉體上的疼痛和精神上的屈辱一起讓他回憶起來。他打了個哆嗦,遲疑著點了點頭。“好吧。我可以試試。但請求您,大人。不要讓我再走上戰場了。我我害怕。”
“我答應你,讓你跟在我的身邊。”蕭孟道。
得到了允諾之後,索魯的情緒才算安定下來。他深深吸了幾口氣,將自己的恐懼埋在心底,一張臉木然著,仿佛雕塑。他轉過身,一直走到銀波水榭的門外,新編入隊的教官們已經將土人們都帶出來,集結在水榭宮外的廣場上。
他甫一出現,立刻就吸引了萬千道視線的矚目。索魯板著臉,走上了土台。幾天前,他曾經提著巴裏朱祭司的頭顱走上這裏,得到了所有普拉共人的認同。而今天,他要去做另外一樁事。讓這些同族們,更加痛快的去麵對死亡。更重要的是,在人群中還有著一些尊貴的聽眾。那些身穿黑色軍服的秦大人也要聽自己的演講,把恐懼放到一邊,想想這種事的話,也是一種驕傲。
站在人群中的廖波,抱著膀子不屑的望著那身穿將軍製服的年輕土人。“搞這招有用嗎?”他微微側轉頭望著李雲曉道:“這些綿羊一樣的土人,隻能用刺刀和手槍才能逼著上戰場。”
“如果那樣做,我們必敗。”李雲曉頭也不回道:“想想你們的人才多少,一把刺刀能刺死一個逃兵,卻阻止不了其他人的逃亡。如果能讓這天生的演員把情緒鼓動起來,不用你說,他們就會打了雞血一樣往前衝。哪一種更好?”
廖波哂然一笑,對著索魯的衣著品頭論足。“我說他這身衣裳怎麼那麼眼熟。不是我家指揮的那件行頭嗎?”
李雲曉輕笑,“你家指揮已經把這件衣裳換酒喝了。蕭孟做東。到時候你我一起也去蹭杯酒水喝,想必蕭家的小老四不會拒絕。”
“那是一定會去的。”廖波道。兩人同時閉上了嘴巴,因為這個時候,索魯略微帶著顫音的低沉聲音響了起來。
“子民們!我是索魯·範特威。你們的王!”
場內一片寂靜,無數道沉默的目光注視著他。最近一段時間來,關於戰爭的消息甚囂塵上,酋長們的離開,秦大人教官們的加入以及一係列的變故都在證明著戰爭的消息並非空穴來風。人們糾結著,一麵在刺刀的逼迫下去適應簡單的隊列和戰術練習;一麵木然的接受降臨到他們頭上的命運。直到今天,王站在了他們的麵前。這位手誅邪惡祭司巴裏朱的勇敢年輕人,這位被所有酋長共同認可的年輕人,用顫抖的聲音發出了他的第一聲宣告。在場的普拉共人意識到,戰爭已經真的迫在眉睫了。
索魯定了定神,用高亢而尖利的聲音道:“你們一定在想,我為什麼會站在這裏?是的!戰爭。戰爭的號角已經吹響。近千年以前,克魯人入侵了我們的家園。大陸上處處烽煙,範特威皇朝率領著我們的先人,與克魯人做最決死的抵抗。很不幸,我們的抗爭失敗了。之後,我們為奴為婢,睡最破爛的草棚,吃最劣等的食物。我們的妻子兒女,被那些高高在上的克魯人奴役,殺害!我想問問你們,還有誰,想回到那苦難、黑暗的日子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