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魯的鼻尖滲出細密的冷汗,他望著那死不瞑目的頭顱,顫抖著手不知該如何應對。
盡管這男人與自己素不相識,但讓他拎著他身體的一部分走上土台去高喊一句話,這著實有些超出了他的能力。他隻能瞪著那顆頭顱,緊緊繃著不讓自己六神無主,這已經足夠好了。
“若是你做不了,我換其他人也一樣能做。”蕭孟恐嚇道:“到時候我會讓他帶著你們兩個的頭顱走上去。到時候,他是普拉共人的王。而你是墳坑裏的無頭鬼。”
坦戈懶得翻譯這麼長一大段話,轉過頭來朝著蕭孟請纓道:“尊貴的秦大人,這小子已經嚇蒙了。您無論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的。不如看我的!”
蕭孟想了想,點頭道:“不要打他的臉。去吧。”
“得嘞!”坦戈獰笑著撲了上去,一腳把索魯踢翻在地。索魯抱著腦袋隻是苦苦支撐,似乎已經被嚇得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這一頓揍讓坦戈壓抑了多日的戾氣一並發泄出來。隻把這年輕的土人打得遍體鱗傷。覺得仍是不消氣,假裝沒有聽到蕭孟的喝止,偷偷的並起五爪,在土人的大腿內側狠狠抓了幾把這才罷休。
“秦大人說了,不聽話就讓我打死你。腦袋揪下來喂狗。”坦戈惡狠狠的在他耳邊咆哮著,索魯像根木樁一樣,木訥的點點頭,將丟在地上的人頭拎在手裏。
他精彩多姿的生活才剛剛開始,怎麼能舍得死呢?
木然的拎著頭顱,從銀波水榭一路走來。沿途看到他的土人,無不伏拜。穀雨、蕭孟三人一路尾隨其後,李雲曉望著年輕土人的背影,喃喃道:“但願這小子不要演砸了,到時候我們將會麵臨五萬憤怒的土人。休想活著回去了。”
“那就祈禱吧。”穀雨輕笑一聲,神態自若。似乎分毫沒有把事情放在心上。蕭孟回頭望著沉默的躺在竹椅上的賽琳娜公主,壓低了聲音問道:“事情搞清楚了嗎?”
“從頭到尾都是一筆亂賬。”穀雨輕哼道:“巴裏朱祭司是不是魔族人不重要,賽琳娜是不是真正的皇族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賽琳娜公主的身份已經被所有普拉共人承認了,她不是也是;如果我們把索魯也推出去,讓普拉共人相信他。那麼索魯不是也是。”
“所以賽琳娜是個假貨?”
“你以為呢?”穀雨沒有正麵回答,反問了一句不再出聲。蕭孟知道這是不會有結果的,穀雨說得對。賽琳娜是也罷,不是也罷都不那麼重要。重要的是,帝國能夠從這個女人身上榨出多少價值。
坦戈跟在三人身後,聽著兩位秦大人的一問一答。他若有所思的看了那衰老的婦人一眼,嘴角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萬籟俱寂,狂熱的土人們目瞪口呆。看著這滿身傷痕塵土,狼狽不堪的年輕土人拎著血淋淋的頭顱一步一步登上土台。索魯環視四周,感覺到所有的目光都聚攏到他的身上。
他嚅喏著嘴唇,拎起手中沉甸甸的頭顱。
“我是索魯·範特威。我——是你們的王!”
“他說他是我們的王?這家夥瘋了吧!”人群中,有人竊竊私語著。那些部落酋長們麵露嘲諷的笑意,抱著膀子冷眼看索魯表演。巴裏朱祭司已經死了,這說明普拉共的皇族們剛剛爆發過一場小規模的內戰。這次被推出來的又是個犧牲品,看他能活多久呢?
索魯聽到了竊竊私語,看到了那些曾經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酋長們麵露出不屑的譏嘲表情。他深知,這對於他而言,是一個不可以回溯的難得機會。抓住了,一世功名富貴在等著他;抓不住,就是跟身後那些秦大人們一起萬劫不複。
可他想要活下去,而且要活的更加輝煌一些。在這個亂世飄搖,人命如草的時代,活下去已經是種難得的奢望。可他不僅想要活,還想要求更多。
他沉默了片刻,思索著之前穀雨大人和賽琳娜奶奶交待給他的一切。現在,沒有人能幫助他。能幫助他的隻有他自己。目光毫不畏懼的與那些部落酋長們對視在了一起。索魯鼓起勇氣朗聲道:“我知道,你們中的有些人在懷疑我。也許還有人妄自論斷我是個騙子。但是我想讓你們親眼看一看,到底誰才是那個無恥欺騙了你們的人!”他大聲說罷,振起右臂猛地一揮。人頭脫手而出,劃出一條美妙的弧線,落到了部落酋長們的麵前。
人頭咕嚕嚕的滾到一個酋長的腳邊,酋長低頭看了一眼,將它從地上捧了起來。放在眼前端詳了片刻,又傳到另外一個酋長的手裏。他沉默不語,從身邊仆人的手裏接過一方綢布擦了擦手上的血汙。
眾土人看著索魯與部落酋長們隔空打著啞謎,一時間都有些摸不清頭腦。但大大小小的頭目們沒有下達命令,他們也隻能咬牙切齒的看著土台上那個年紀與他們相仿的土人耀武揚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