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害怕,我的王”坦戈很滿意他的反應,聲音依舊溫柔可親,他捏了捏開始發癢的手指關節,“我是不會揍你的,放一百個心吧。扮演好你的角色,把他們哄得服服帖帖,也許我會下手輕一點,給你保留一張完整的臉。”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見李雲曉不耐煩的低聲喝道:“別囉嗦了,他們來了!”
坦戈聞聲,立刻換上一副足夠恭謹的表情。彎下腰給索魯的膝蓋打幹淨塵土,側身讓到了一邊。他躬著身朝遠方望去,隻見一條火龍浩浩蕩蕩的從營地中湧了出來。為首的幾個穿著麻衣的老者滿臉肅穆的抬著一副擔架,擔架上躺著一個氣息奄奄,須發皆白的老婦人,而科莫則走在隊伍的最前列,朝前方急切的指著。
蜿蜒的火龍看不到盡頭,似乎遠處那座大營地中的土人傾巢而出。索魯默默的看著他們在自己麵前站定,有身體佝僂,弱不禁風的老人,也有懷裏抱著嬰兒的女人,還有淌著鼻涕,衣不附體的孩童。他們無一例外的,手裏擎著木芯製成的長矛,背上負著簡易的竹弓。一小壺短箭挎在腰間,箭矢鮮少有鐵質箭頭,令人懷疑這些箭矢究竟有沒有殺傷力。
“不要小看那些像玩具一樣的箭矢。”李雲曉輕聲說道:“今天我在191衛營地裏看到了一座傷兵營,死了的士兵無一例外都是被那些木頭箭矢幹掉的。”他陰森森的看了蕭孟一眼,“沒有一個救活的。”
索魯感覺自己想要發抖,但他心裏清楚這個時候不能有一絲膽怯的表現。如果露出了馬腳,那麼他將麵對的是數千名同族的憤怒之火。那火焰足以把他燒成灰燼。科莫將麻衣老者們領到篝火前麵,自己則氣喘籲籲的奔到索魯麵前。他虔誠的跪下,親吻著索魯的靴麵。
“尊貴的王,長老團聽從了您的召喚。他們還帶來了最讓我們尊敬的賽琳娜公主殿下,等著與您相認。”
索魯聞聲,如遇雷殛。他感覺自己全身的骨節都被凍住了似的,隻剩下眼珠子能動,熊熊燃燒的火把烤的他臉龐滾燙,他想要掉頭逃跑,可是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
麻衣老者抬著擔架走到索魯麵前,火苗舔舐著幹燥的樹根,篝火堆裏發出“啪啪”的爆裂聲。擔架上躺著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婦人,她半睡半醒的仰臥在擔架上,瘦如骷髏的手臂上,隻有薄薄一層半透明的皮膚覆蓋著。寸許長的指甲縫裏,依然還殘存著些黑色的泥垢。半敞開披在身上的絲衫並不合體,幹癟的乳房耷拉著,仿佛兩隻漏了水的牛皮袋。
她睜開眼,發現眼屎糊住了視線。費力的揉了揉眼睛,勉強看清了周圍的情景。眼前出現了如同科莫跟自己講述的畫麵,年輕的土人身穿華貴的軍服,身後似乎出現了一圈五彩斑斕的光環。
可惜,他的麵孔卻是那樣的陌生。從他那肥厚的嘴唇上,絲毫看不出與記憶中的那張臉有絲毫的相似之處。但是,老婦人心中湧起了一個瘋狂的念頭:不管他是誰,在這種令人絕望的情境下能夠來到範特威塔下的土人都是救星。誰能帶她離開這裏,誰能讓她再穿上一回那令人回味迷醉的蠶絲涼衫,那麼誰就是王。
老婦人點了點頭,用尖利的聲音喊道:“是我們的王!他是我們的王!親愛的孩子你叫什麼名字,請吧你的名字告訴給那些麻衣的奴才們,讓他們帶著你走進屬於我們皇族的宮殿裏去。把那個卑鄙無恥的小人的東西全部砸碎,告訴臣民們,你——才是他們的真正主人!”
索魯被老婦人的話驚呆了。他下意識的張開了嘴巴,喃喃道:“我叫索魯,我我是你們的王。”
“是的,索魯。”老婦人仿佛聆聽到了聖音似得亢奮了起來,她掙紮著坐了起來,身旁的四個麻衣老者連忙扶正了她的身體。
“感激無所不能的祖先。請讓我將你無比尊貴的姓氏歸還於你。從現在開始,你姓——範特威!索魯·範特威!我們的王!”
老婦人的動作無比的利落,她抽出了麻衣老者腰間的短刀,刀尖顫巍巍的指著索魯的胸膛。
“滴出你手心的鮮血,完成這神聖莊嚴儀式的最後一步吧。”
她的臉上閃現著聖潔的光輝,科莫癲狂的手舞足蹈起來。已經深深沉醉在這無比神聖的儀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