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苦楝葉心。”白靜炘道:“快去給我們烤麵包果吧,我得吃點東西填飽肚子。”
靈兒這時才察覺出來,這醫師竟然對自己還沒有出口的問題未卜先知。她不急著先去烤麵包果,而是好奇的問道:“你是怎麼知道”
“這很簡單。”白靜炘打了個酒嗝,指了指月亮門道:“你的老師剛才說過,她並不給人看病;我到醫館之前,正好看到薑四和薑五他們離開;最重要的一點,我在給薑四敷上的草藥裏,小薊和刺兒草都是慣常見到的,唯有那一種,我隻在泉州和南大陸見過。別的地方都沒有,真是奇怪。”
李雲曉好容易等他講解完畢,這才打發了靈兒去給他們烤麵包果端起酒杯道:“大江號的船主華子跟我交情不錯,他那條船是做販奴貿易的,收留你這樣出色的醫師,太浪費了。不如這樣,雪風號也缺一個醫師,有沒有興趣?”
白靜炘從南大陸輾轉回來,對帝國正在進行的販奴貿易感慨萬千。真是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當年這些魔人的祖先把南大陸上的土著差不多吃光,占據這塊大陸數百年之久。如今後代卻淪為被交易的商品,裝進船艙裏運到迫切需要人力填補的帝國北疆。
他沒有考慮太多的時間,點頭道:“若是如此,那就不勝感激了。不知你那條船上做什麼生意?”
李雲曉神秘的笑了笑,“過幾日你就知道了,先容我賣個關子。等明日我就去總督府找華子。”
翌日。綠島總督府。
綠島上的人眾並不知曉,在昨日趕來的帝國先遣艦隊中載著一位大人物。帝國海軍部總長閆長順正式移署至綠島前線基地辦公,意味著帝國的南大陸開發戰略已經箭在弦上。
齊大誌雖然在綠島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物,但在帝國本土的大人物眼中,他的地位還是太低。把風景最好的二層讓給了閆長順以及海軍各分艦隊指揮官們,綠島總督府的辦事人員們集中在了一個大房間裏處理各項公務。
李雲曉找到這裏的時候,正好遇上一天之中最為忙碌的早晨。出海的船主要辦理出港手續,昨夜剛剛入港的船主要繳納駐留費用。這間差不多十米方圓的房間裏,裝滿了風情各異的船主們。各種濃烈的氣味交雜在一起,即使開著窗,點上最為珍貴的龍涎香都壓不住這股中人欲嘔的怪味。
推開最靠內一個隔間的門,一陣激烈的爭執聲便傳進了李雲曉的耳朵。齊大誌和謝子華兩人臉紅脖子粗的對視著,像極了地下賭場裏捉對廝殺的鬥雞。僚屬們都跑光了,這會兒才沒有人敢觸他們的黴頭。
看見李雲曉探進頭來,兩人各自哼了一聲,止了爭執。卻誰也不看誰,謝子華把頭昂到與天花板平行,仔細研究著蜘蛛的八條腿;齊大誌煩悶的點著了煙卷,抽了幾口又狠狠按滅在煙灰缸裏。
“兩位,這是怎麼啦?”李雲曉晃了進來,順手帶上了房門。他目前在綠島上擔任著民兵教頭的職務,也算是島上的實權人物。坐在齊大誌麵前,抽出煙包裏的卷煙點上一枝,慢悠悠抽了一口笑道:“有進項總是好事,總好過大家一起站在岸邊喝西北風吧。”
昨夜的事情他第一時間就知悉了,不過多放了十幾條販奴船進港的小事。在他看來,如果不是因緣巧合讓齊大誌成了綠島的總督,其實謝子華的性格才更適合一些。齊大誌作為一個軍官還勉強合格,若是擔任這種集軍官、商人和官員於一身的總督而言,實在太過溫良了一些。比如他極端厭惡目前正在進行的販奴貿易,這就差不多把自己放在了綠島利益體的對立麵上。
要知道,第一批先富起來的人,都是做這個行當的。齊大誌自己領著帝國發的薪水,可其他人並沒有啊。他們很快就找到了代理人——謝子華也就憑著綠島本土村民的支持,形成了與齊大誌分庭抗禮的局麵。至於齊大誌為他們爭取到的國民身份和姓氏傳承,那畢竟是虛的,可沒有金燦燦的帝國金元看著養眼。
“你們要掙錢,我不攔著。”齊大誌悶聲道:“但請諸位吃相好看一點兒。昨夜發生了什麼事,不需要我多說了吧!要不是海軍弟兄攔著,怕是丟下海的還要多上一倍。他們早晚都是帝國的子民,為什麼不多一點點憐憫?”
“憐憫?”華子冷笑道:“在南大陸上生存了數百年而沒有滅絕的部落,你以為他們的血統和我們一樣純粹?憐憫是有的,但不是對那些奴隸。他們隻是商品,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