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什麼事情?”狐九重疑惑問道。
“我居然忘記了洋金花就是曼陀羅這種常識,還把這些毒藥派發給全軍服用。要不是在你身上出現了中毒反應,說不定會惹出更大的亂子。”
“我不明白。”狐九重搖了搖頭,試圖從床上坐起來,這才發現自己仿佛經曆了一場劇烈運動,全身的力氣都消失了。
“不明白最好不過。”孫鏗疲憊的笑了笑,從她床上離開,退到幾步開外。
溫暖的來源消失,狐九重心中矛盾著,想起昨夜那場似真似幻的夢境。她有些痛恨自己,為什麼麵對將要發生的事情卻無能為力。“你可以多在這裏休息一會兒。”她輕聲挽留著,感到自己的臉頰滾燙。
“不了。”孫鏗替她掖了掖被角,“軍醫過會給你送藥來,應該還有些殘留的毒素在體內,不過既然你醒來了,應該沒什麼大礙。”他歎了口氣,腳步踉蹌的走了出去。
“鎮海”號在昨天深夜便已經抵達了泉州港,隻不過因為船上某人的危重狀況,全艦人員將下船的時間推遲了一整夜的時間。孫鏗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之後,連灌了三杯濃茶之後,才驅走了體內肆虐的瞌睡蟲。
於公於私,他都不想失去狐九重。幸好人沒有事,不然的話,恐怕這將是他一生的痛。一念及此,他臉上的表情陰沉下來。搖了搖麵前的鈴鐺,蕭孟走進來,探詢問道:“院長,有什麼吩咐?”
“那個村醫找到了沒有?”孫鏗冷哼了一聲。
“人已經帶到,林長官正在審訊他。”蕭孟道。
“應該是個利欲熏心的家夥,拿這種毒草來謀取錢財。”孫鏗道:“訓誡一番後就把人給放了吧。同時給後勤部下達命令,最近一段時間裏大量收購綠豆、金銀花等解毒草藥,分發給各登陸部隊。”他長歎了一聲道:“我要負絕大部分的責任,是我太急功近利了。”
岸邊審訊室裏,林光一聽到孫鏗傳來的命令時,譏諷的笑道:“院長閣下有好生之德,對於這種投機的藥商,怎麼能輕易就放過了?”
“那咱們怎生是好?”薛漢臣望向嚇得魂不附體的村醫,朝他露出一個惡狠狠的微笑。
“安排他去南大陸戴罪立功吧。”林光一冷道:“能不能活著回來,就看老天爺的意思。”
一句話,村醫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最近一班開往南大陸的客船上,多了一個神色沮喪的醫師。
船行三日,便抵達了南下的第一站綠島。在這裏,這些形同流放的“冒險者”們要進行簡單的補給,然後就被亂哄哄的趕上另外一艘敞篷的短途客船,前往帝國規劃出來的登陸區域。而送他們前來的長途客船,則全速回返。在正式登陸開始之前,孫鏗所使用的方法與桑梅草原上如出一轍。差不多南方六郡所有監獄裏的囚犯都被扔到了南大陸上。他們將與秦軍的先遣部隊、各大家族的雇傭軍以及前海盜們一起,用鮮血乃至生命為帝國趟出一條生路。
村醫下船的動作慢了些,背上就挨了狠狠地一鞭子。他回身望著一身腱子肉的綠島民兵,敢怒不敢言。
“看什麼看?想找死?”綠島民兵叱喝著,揮舞手裏的鞭子,甩得“啪啪”作響。
村醫攥了攥拳頭,終究是沒有動手死拚的勇氣。他下了船,站在鬆軟的沙灘上。短途客船上的漁夫撐著竹篙駛離了海岸,踏上了歸途。將幾十個不同來路的旅人扔在沙灘上。這時正是午後太陽最烈的時候,用戒備的眼神互望著。
“這裏有沒有醫生?”正當所有人都暗自揣測對方的時候,一個急促的聲音打破了暫時的寧靜。
所有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塗脂抹粉的年輕男人出現在沙灘上。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但沒人敢招惹他,他的腰間,掛著兩柄短槍。手無寸鐵的囚犯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過分柔弱的年輕男子像國王一樣在人群裏遊蕩。
眾人麵麵相覷,村醫站了出來緩緩道:“我是醫生。”
“快跟我來!”塗脂抹粉的年輕男人一把抓住了村醫的手,惶急道。
“去哪兒?”
“到了就知道。”年輕男人沒頭沒腦的回答了一句,扯著村醫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眾人隨著年輕男人和村醫的腳印追了出去,翻過一座沙丘,便看到了一座簡陋的營地出現在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