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沒什麼!”勵音琦紅著臉飛快的否認,然後不加思索的找了個借口,“沒想到昨天我都沒梳洗就睡了,真是太邋遢了,啊,時間還早,我去洗個澡!”那個,大概是做夢吧?對,做夢!

但是,但是她心裏的雀躍又是為了什麼?哦!不不不,她應該隻是夢到罷了!勵音琦慌亂的試圖說服自己,別人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雖然那並不是晚上——莫非她真的喜歡上了季舒宇?

心裏又害羞又亂糟糟的勵音琦笨拙的從床上爬起來,拿起梳洗工具就想窩到洗手間去慢慢消化那個不知道是真是幻的信息。

看著勵音琦好幾次差點自己被自己打結的雙腳絆到,跌跌撞撞的撞進洗手間的樣子,千鳥皺了皺眉。

她雖然衝動,但不代表她缺乏細心。

其實勵音琦的衣服早在從學生會回來後,她就幫她換上了睡衣,想等她好好睡一覺再叫她起來做作業。結果卻發生了後來的夢遊,而在勵音琦走出去之前,她自己換上了整齊的校服。之後季舒宇在把勵音琦抱到樓梯口,由千鳥扶進寢室裏,千鳥卻沒有再幫她換睡衣,生怕還會有第二次夢遊。

千鳥甚至在門口拉了根繩子綁在手腕上,隻要勵音琦晚上起來出門,她就能感覺到。但千鳥依舊睡得並不踏實。

眼下勵音琦的表現出來的樣子應該是並不記得昨天晚上夢遊的事情,似乎是很正常的,但總覺得有些不對。

想著,千鳥撥通了季舒宇的手機,“喂,音音醒了。”

那頭的季舒宇鬆了口氣,“那就好,謝謝。”

“不客氣。”千鳥的語氣卻並不輕鬆,“她應該不記得昨天晚上的事情,也沒感覺不對的樣子。要告訴她嗎?”

那頭的季舒宇沉默了一下,“先不要吧,看一下情況。”

“嗯。”千鳥頷首。

“那麼先掛了。”

“等等。”千鳥阻止道,“昨天晚上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了?回來時候就看你臉色怪怪的。”正因為季舒宇那種少見的陰沉臉色,她才暫時沒問,但想了一個晚上,卻直覺地感到可能季舒宇是發現了什麼。

季舒宇這次頓了很久,似乎在思考一個為難的問題,最後才謹慎的說道,“晚上說吧,我還要確認一下。”

千鳥聽他這麼說,也不在這個問題上為難他,於是說道,“好,那麼先掛了。”

她這裏剛剛按下取消鍵,勵音琦的尖叫聲又從洗手間裏傳了出來。

千鳥一驚,幾步跨過去,敲了敲洗手間的門,“音音,怎麼了?”

很快的,洗手間開了一條縫,露出勵音琦可憐兮兮的麵孔,慘然道,“千鳥!我昨天的作業什麼都沒做!怎麼辦?!”

聞言,千鳥馬上收起了焦急的麵孔,平板的答道,“涼拌。”

“不要啊!”勵音琦更加悲戚的哀號起來。

“季舒宇,你的化學作業呢?”

高二(7)班的化學課代表盤點完上交的作業後,特意跑到季舒宇麵前好奇的問。

埋頭於學校資料複印件中的季舒宇,眯著眼抬頭,看了看他,直到化學課代表縮了縮之後,才答道,“我沒做。”

“嘶!”周圍一群抽氣的聲音,包括捧著作業本的課代表。

“怎麼了?”季舒宇明知故問的掃了眼,問道。

“沒什麼沒什麼!我把作業交到江老師那裏去了哦!”化學課代表連連搖頭,直起身就往教室外衝去。

季舒宇又看了眼周圍那些原本驚訝而後轉為同情的目光,故意冷冷的哼了一聲,又低頭開始看資料。

下一瞬,卻聽得跑到走廊上的化學課代表扯著嗓子的嚎聲在樓麵上回蕩開來,“消息!大消息!我們班的季舒宇,學生會秘書長季舒宇終於倒在冷麵僵屍手下啦!大消息啊!”

季舒宇轟然倒塌。

而教室裏那些用先前同情眼神看著季舒宇的同學們也七嘴八舌的討論開來。

“哇!堅持了一個多學期呢!我一直以為季舒宇能一直堅持到這個學期末!”

“是啊是啊!好可惜哦!”

“其實堅持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對啊,看到上一屆的慘狀,我第一次交作業就先認輸了,不過那元素周期表我估計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了……念1000遍啊!神!”

“對啊,好悲慘!恐怖的冷麵僵屍。”

“話說……,不知道這次季舒宇要麵對冷麵僵屍怎麼樣的懲罰哦?”

教室裏陡然間一片冷寂。

從桌子上抬頭的季舒宇奇怪的環視一周,卻看到的都是一片比之前更深的同情之色,忍不住問,“你們……”

“沒事沒事!我們在說今天天氣真好!”反應快的立刻摸出書本裝認真。

“對啊!太陽很好!非常好!”

很快的,教室裏麵一片********的安樂氣氛。

隻有季舒宇摸了摸臉,感覺自己的計劃似乎讓別人都誤解了。

他,季舒宇,不是因為做不出作業而對上那位化學老師,而是做了作業不交,想要在近距離接觸一下那位古怪的化學老師罷了。

但其他人顯然都以為他終於被冷麵僵屍打敗了。

算了,反正誤會就誤會了,他也不少塊肉,隻要能弄清楚真象就好。順便免費娛樂大眾吧!

季舒宇隻得如此自我安慰。

然後,他的手機響了,是林暄宣的消息,“兄弟,怎麼突然想不開了?你們班化學課下午上,要不要這段時間裏讓慕容幫你個忙?”

季舒宇看著手機,徹底無語——沒那麼誇張吧?

“季舒宇,下課到我辦公室來。”隨著化學課下課鈴響起,高二(7)班講台前終於傳來了這句全班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話。

但這在季舒宇意料之中。

其他同學那持續了幾乎一天的同情眼神早就被他拋諸腦後,反倒在聽到江哲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很有些得意的在嘴角掛起了一抹笑意。

江哲源自然看到了季舒宇麵上的神色,臉上卻沒有半點動容,如同往常一樣,在下課十秒的鈴聲結束時,向講台下微一欠身,拿起備課筆記,走了出去。

而季舒宇也很快的站了起來,跟了上去。

江哲源知道季舒宇跟了上來,卻也沒有慢下腳步等待的意思,徑直按照自己的速度向自己位於老樓的辦公室走去。

興許是這兩個人走路太快,又或者是江哲源神色一如往常的冷厲,總之其他學生看到他們兩個莫不是飛快的讓開,然後對走在後麵的季舒宇投以同情的眼神。季舒宇也對此不做任何回應——反正別人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一天都麵對著這種同情神色,他都麻木了。

一前一後的兩個人就這樣無言的下了樓,穿過中廷,很快的步入了老大樓化學老師辦公室。

“說吧,想給我什麼處罰?做你一個月的助理?或者把元素周期表被給你聽一萬遍?”到了辦公室裏,季舒宇沒等江哲源說話,就拉開一把椅子,施施然的坐到辦公桌前麵編排起了自己的處罰。

對於季舒宇的無禮,江哲源卻絲毫沒有反應,放下手中的備課筆記。慢慢的脫下上課時的外套,穿上了他在實驗室裏時常穿的白大褂。

“那張卷子,”江哲源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才冷冷的開口,“你先給我看了,再決定你的處罰。”

聽著這低沉而陰冷的語調,季舒宇卻有些翻白眼的衝動,“做不出來被我撕了。”

“垃圾桶裏翻出來的也好,我要先看到那張卷子——上節課發給你的那張。”江哲源不緊不慢的說道。

“就算已經被垃圾車運走了行不?”

“不行。”江哲源說道。

“你不講道理!”季舒宇鬱悶。

江哲源看了他一眼,“我覺得,做完了作業,卻號稱沒做作業更不交作業的人,才不講道理。”

他怎麼知道?季舒宇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哲源,莫非,這個家夥是未卜先知?

“我是不是先知不重要。”江哲源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冷茶,“重要的是,你有問題要問我。不要兜圈子了,你問吧。”

果然知道他心裏想什麼嗎?季舒宇覺得額頭有汗,看來英闌裏,這種隱藏的妖孽還真不少。

“昨天晚上,怎麼回事?”遲疑了一下,季舒宇還是直接問了。

“碰巧。”江哲源簡短的回答。

季舒宇額邊一根筋抽了抽,感覺回到了和某個不良記者對答的那天,吸了口氣,“那麼你進門時候又沒有發覺那邊有……‘鬼打牆’?”實在不知道專業用語,他隻能模糊的問。

“那個,”江哲源點了點頭,“對,昨天有東西不想讓你離開去找你樓下的同伴。”

“為什麼?”季舒宇驚訝問。

“我不知道。”江哲源答道,“這該是我問你的。”

想了想,季舒宇又問,“昨天你是怎麼破開那個……‘鬼打牆’的?”

“怎麼?懷疑?”江哲源倒也不隱瞞。

“對,或者昨天就是你做的。”季舒宇老實的點頭,說出自己的懷疑。

江哲源垂眼,扯起了桌上的一張紙,裁下一條,又拿出膠水,在季舒宇麵前做出了一個紙環,“這個認識嗎?”

季舒宇雖然不明白他的舉動,還是點頭,“這是著名的摩比烏斯環。”

“知道怎麼把它剪成兩個環嗎?”他又問。

“會。”季舒宇點頭,沿著三分之一處裁剪,就能剪成兩個環,這是個很有意思的物理問題。

江哲源得到季舒宇肯定的回答後,就把紙環扔到了一邊,“一樣道理,弄明白它的規則,然後下手,就很容易解開了。”

季舒宇傻住,這算什麼解釋?“難道,你就想跟我說,鬼怪們都是高深的物理大師?”

聽到他這句話,江哲源冷冷的麵孔上露出了一絲有趣,於是評論道,“很有意思的想法。”

“不對嗎?”這道確實是物理題目啊。

“不是鬼怪。”江哲源如是說道。

一怔,季舒宇反問,“那是什麼?”

“很遺憾,我不知道。”江哲源絲毫沒有為自己沒認出來那是什麼東西感到不對。

季舒宇又傻住,“那……那麼昨天小琦——就是我同伴為什麼半夜三更會突然跑到那棟教學樓裏去?和這件事沒關係的嗎?”這也是昨天他送勵音琦回去以後,心裏的一個疑惑。

江哲源卻沉默了一下,問了個奇怪的問題,“你不知道?”

“我該知道什麼?”

江哲源看了他半晌,“好吧,我明白了。到時候你會知道的。而現在,最後一節課已經開始了。”

顯然,江哲源有什麼知道了卻沒有說出來,季舒宇懷疑的看了他一眼,還是順從江哲源的逐客令,起身往外走去。到了門口,側身問,“學校裏的東西,有害嗎?對小琦。”

江哲源想了想,認真答道,“暫時沒有。”

季舒宇略鬆了口氣,然後笑著問,“那麼我沒做作業的處罰呢?”

“等你下次真的沒有做的時候。”這位冷麵老師如此做結。

“好的,再見。”對這個賞罰過分分明的老師,有些意外的生出幾分好感起來。季舒宇欠了欠身,退了出去並帶上了門。

這位古怪的化學老師雖然應該瞞了他一些事,但感覺上,比之那位三天兩頭聯係不上的記者來說,似乎可靠很多。也許有他在學校裏,他也該鬆口氣。

隻是——他心念忍不住又動了動,這位老師之前,為什麼沒有發現不對呢?

而且,小琦昨天為什麼會突然夢遊到哪裏?

也是巧合嗎?

季舒宇沉思著,在辦公室門前停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重新推門而入。

帶著新生的略微懷疑,他慢慢的向教室走去。

而在遙遠的南方,某個可憐的記者冒著大雨在采訪,心裏正不斷咒罵著又派新任務給他致使他滯留此地的主編大人,突然間猛然打了兩個大大的噴嚏。

“誰罵我?”梁小築摸了摸鼻子,“難道是風鈴?這小妮子!不知道給她買的零食夠不夠?不成!我得快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