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千裏之外,沈儒正躺在手術台上,身上插著各種奇奇怪怪的管子,艱難的做著決定,死,還是活下去。
為了一個從來沒有把他放進生命中,認真考量的女人?
背著書包自己上學,被小朋友們取笑沒有父母的時候;一個人在家裏,對著不同的家庭教師時;坐在車裏,看到想見的人卻不能出聲時;一個人背著行李搬進公寓,獨自生活時……
早就該明白的事情,為什麼沈儒你不懂呢?
為什麼要出現在我麵前,然後消失呢?
我轉身向裏,蜷縮成一個球,把臉埋在被子裏,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時一一聲不吭,等我穩定下情緒來,轉過去看他,發現他依舊安安靜靜的坐在自己床上,目不轉睛的看著我。
“我很傻是不是?”我笑,坐起來,向後躺著雙手撐在床上,斜睨著他。
他緩緩的搖搖頭:“沈一默,你為什麼總是笑的那麼開心?”
“因為我不想哭。”我說,不知緣由的嘲笑著自己。
為什麼還沒有杜宸的消息?
我關機了!
我慌忙在口袋裏找著手機,沒有,床上,沒有,翻遍被子,還是沒有。
“在這兒,已經開機了,”時一的聲音有點猶豫,揚了揚手中我的手機,“還沒有消息。”
鬆一口氣。
時一看著我,傻笑起來,笑聲卻很快的變成的恐慌的叫聲:“電話,電話!來電話了!”
他連滾帶爬的下床,然後把手機遞給我。
“怎麼樣,安全了嗎?”我被他緊張的樣子弄得也有點亂了方寸,手有點顫抖的按下接聽。
對方沉默了很久,緩緩地開口:“小默,你怎麼了?”
蔣延雨。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他討厭過。“什麼事?”
“元旦晚會的事情……”那端的聲音有些猶疑,但是還是繼續說下去。
“那個啊,不急,還有時間,我現在在等電話,沒事的話我先掛了?”我聲音平靜的說,不帶有任何的怒氣。實際上我現在想笑,他的不緊不慢和時一的慌張,還有我現在心裏無比的焦慮。
真是有意思的對比。
“其實你要是覺得時間不夠的話,我可以找其他院的人幫忙……”
“嗯,那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能辦好的,我相信你,”我笑著,不給蔣延雨任何插嘴的機會,“就那麼說定了,元旦晚會的事情我不管了,還有事,先掛了,加油班長!”
我按下掛機鍵,然後看著屏幕上的通話時間笑著。一分鍾三十秒,那麼短的時間,然而現在,若是能用時間換時間,我大概會用幾百幾千個一分三十秒去換與沈儒相見的片刻。
抬起頭,遇上時一擔憂的目光,疑惑:“怎麼了?”
“你笑的好怪。”時一說得很輕,似乎生怕被我聽到。
“偶爾,那就是我本來的樣子,多邪惡的。”我笑,向後躺在床上,依舊虛脫無力著。我把被子抱在懷裏,好讓自己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電話又響了,我斜眼看著震動個不停的電話,一動不動。
“接啊!”時一吼道,他把電話拿起來,按了接聽鍵,然後遞給我。
我接過電話,毫不費力的從裏麵分辨出杜宸的哭聲。
心髒突然漏跳了一拍。
我直直的盯著眼前的一片漆黑。
“小默,”突然有個很細微卻無比清晰,虛弱卻堅定的聲音在我耳邊輕輕的說,“你說得對。”
“沈儒!”我衝著聽筒喊著。
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