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
許頭柒的腳下,
出現一大一小兩具屍體。
隨手將兩具屍體給扔出去,許頭柒還要繼續【死者棺】這件事情。
麵前是一座殘肢斷臂堆成的小山,他要做的不僅是埋葬,還有拚接。
每一條臂膀,每一條大腿,每一顆頭顱,許頭柒都會盡量拚接在正確的【人】上。
他來到屍堆邊上,目光巡視間,彎腰伸手,抓起一條還算完整的臂膀,打算先將之拽出來。
用力拽了好幾下,可這條臂膀,紋絲不動。
“怪哉。”
許頭柒剛想放棄,卻看見這條胳膊連接的一隻手,不自覺動了一下。
手指上的指甲,在一塊肉皮上摩擦著,屍堆裏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動作很輕微,但在這萬籟俱寂的環境下,卻是那麼顯眼以及,悅耳。
許頭柒顧不得多想,一把握住了這隻手,
“不要怕,我會救你。”
他快速搬開屍堆,從裏麵扒拉出了一個……勉強還可以稱之為【人】的生物,
“好兄弟,生命力這麼頑強的嘛。”
血汙覆蓋了眼前之人的臉,在其胸膛處,有兩個拳頭大小的血洞,脖頸處的一道傷口,更是深可見骨。
可盡管如此,他的喉嚨裏,還吊著最後一口氣,沒有直接死去。
許頭柒沒有耽擱,轉身彎腰,打算背上他先離開這裏。
這片亂葬崗中,蚊蟲橫飛,血汙流淌,難聞的氣味肆虐著鼻腔。
許頭柒要先帶他去到一個幹淨,沒有熾熱陽光暴曬的地方去。
走了好久,許頭柒來到一片林蔭裏。
他將背上之人放下,放在一處幹燥的地麵上,又從水壺中倒出一捧水,小心喂了下去。
之後,他搭了一個棚子,為其遮風擋雨,一直忙活到傍晚。
待一切弄好,許頭柒拍了拍手,笑道,
“雖然小而簡陋,但這算是我們倆的家了。”
夜晚,
許頭柒來到棚子下,
看著那人。
那人的口中,
發出不連續的“荷荷”聲,
似是因為氣管被切開了的原因。
在其胸膛的窟窿處,
肌肉組織已經感染,
甚至可以看見白色的蛆蟲在裏麵爬進爬出,
甚是駭人。
許頭柒摸了一下那人的額頭,
已是發起了高燒,
“冷嗎?”
許頭柒解開自己身上的麻衣,抱住他,希望用自己的體溫,給予哪怕一點點溫暖,
“你叫什麼名字,有什麼話,帶回炎黃氏族的,帶給家人嗎?”
許頭柒問完,愈發抱緊了這人。
這裏距離炎黃部落,有一段距離。
許頭柒甚至沒辦法將他的屍體帶回去,
隻能埋葬在這裏。
“嗬嗬~~”
“嗬~”
懷中人艱難的張大嘴,口中卻能發出嗬嗬聲。
許頭柒沒有再問,麵色黯淡,聲音輕柔的說,
“嗯嗯,我知道了。”
“但去莫複問,白雲無盡時。”
“你隻管去吧,我不會再追問,那裏有綿延不盡的白雲,在天空中飄蕩。”
夜愈發深沉,懷裏人已經情緒突然變得激動,他睜大著眼睛,一條胳膊奮力的抬起,握住許頭柒的手。
而他的另一隻手,在滿是血汙的衣物上摸索許久,抓出了一麵小小的旗幟,塞進許頭柒的懷裏,
“後生,給……給你……”
“它很重要。”
許頭柒緊緊的抓住旗幟,抱著這位炎黃部落的戰士。
夜晚,
同雲淡淡,
微月昏昏,
有清風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