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不遠,來到樹下石凳坐著。孫書雲掏出張紙條,道:“董英走了,這是留給你的。”我半響不得言語,茫然一歎,接在手中一看,卻是當初一些情話:“董英:我用三世煙火,換你一世迷離。葉天憐:如果路不曾哭泣,它將為你顫抖。天平的二端,一端是你,一端是思念。中間,是落花……”看完後,我捏在手中,道:“她還說什麼了?”孫書雲道:“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她回歸春天了。”隨後把紙條搶過去,道:“我還沒看呢。”看了一點,蹲在石凳,抱成一團,輕頭吟道:“天平的二端,一端是你,一端是離去。葉天憐,想不到,你能把情書寫成這樣。”

我拿過紙條,用火機燒完,道:“我接觸過的女人,不比你睡過的少。要是真寫起來,我可是寫情聖手。”孫書雲笑道:“也沒見你碰過女人。”我遙望校園,道:“我就多情,不像你風流,我先走了,處理事情。”隨後穿過青青校園,來到讀書館。卻沒見到齊先明,也不知怎樣了。上了七樓,我輕輕走進去,老前輩似乎永遠都在那,整理書籍。見我來了,找個安靜地方坐下,道:“找我有事麼?”我點點頭,道:“前輩,能幫我在讀書館找個事麼。呆上一段時間。”老前輩笑道:“可以,我對後勤說說。你幫忙整理書籍吧,包吃住,勉強夠生活。”我言謝後,老前輩就幫我打點去了。

傍晚時分,我來到校園後勤住處。一排平房,有間矮房,灰暗幹燥,許久沒人來過了。我整頓一下,接到孫書雲電話:“天憐,有個美女找你,還不快過來。”我一頭霧水,趕到宿舍樓,卻見甯涵站在地下徘徊,不似先前那般快活。我過去,輕問道:“你怎麼找到這的。”甯涵低頭道:“相見你,自然找到了。”我和她到樹下漫步,走了一程,甯涵終於道:“我,我有話對你說。”

我見她神態不對,道:“說吧,什麼事。”甯涵猶豫良久,終於抬頭道:“你讓我等,我沒應,總怕你傷心,離去,朋友都做不成。其實家裏,早給我安排個對象,雙方父母都很滿意。這就是我要說的。”我臉色大變,良久,才喃喃道:“你也很滿意,對吧!”甯涵輕輕搖頭,道:“不,我對他很平淡,知自己不愛他。但不願令父母傷心,也沒違背。這些都很好,我們還是朋友,對嗎。”我深吸口氣,扯下樹皮,道:“確實挺好,你平安度日,我也了無牽掛。”甯涵垂下頭,道:“那我也不用等了,你開心點。”隨後黯然轉身離去。我拉住她,道:“你訂婚了?還有轉機沒?”甯涵眼中閃亮,道:“還沒,他們都很中意罷了。你…你想說啥…”我放開她,苦笑道:“沒啥了,嫁別人,總比跟著我浮沉要好。”她輕歎口氣,抱了我一下,道:“我愛你,開心點。”輕輕轉身離去,身影漸漸消失不見了。

我靜靜躺在草地上,學生匆匆路過,逐漸夜深,依稀下起雨來。似乎人在傷心時,天總要下雨。我從地上爬起來,冒著細雨,匆匆穿過校園,來到街頭。刺眼的車燈,從身旁路過。我低著頭,來到家麵館。裏麵很冷清,就一個老板娘,一個我。我坐在一角,道:“老板娘,來碗麵吧。”老板娘煮了一碗麵,遞給我,道:“看樣子,你很傷心。”

我看著熱氣從碗裏冒出,喃喃道:“是很傷心。我所愛的一切,都漸漸離去。我盡力挽留了,真的盡力了。”老板娘歎息道:“吃麵吧。”我搖搖頭,道:“不想吃。所愛的女孩,她要嫁人了,我隻想靜一靜。”老板娘道:“幹嘛不去追求。”我嗬嗬一笑,道:“我很落魄。書上說,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死命追,她沒了舒適生活,我也風中寒蕭,前途未知。退一步,卻海闊天空,這很矛盾。”老板娘惋惜道:“你很累,孩子,休息會吧。”我起身,把錢丟在桌上:“我不累。不用找錢了,謝謝您聽我訴說。”

街邊遊蕩一夜後,我立意已決,回到宿舍。孫書雲躺在床上,奇道:“葉天憐,怎麼變落湯雞了。”戴明和郭耀傑見我回來,則大喜過望,問東問西。我心情有些好轉,找他們要了紙筆,伏案寫了起來。孫書雲趴在床邊,笑道:“寫什麼呢。”我一笑,道:“喜歡的女孩,要嫁人了,我要扭轉乾坤。”孫書雲一下跳了起來,道:“扭轉乾坤,少吹牛了。”我嗬嗬一笑,道:“人生就是爬山。愛情就是山上的最美風景,隻要山上有人,死活也要爬上去。”孫書雲反笑道:“那要是山上沒人呢。”我輕哼一聲,道:“沒人也爬,大不了光著身子,在那賞星星,看月亮。”孫書雲哈哈大笑,道:“但願你爬上去,那個人還在。”寫完後,孫書雲接過去念道:“《告伯父書》,後生葉天憐,鍾情令愛甚多,相見恨晚。驚聞伯父商量預定,萬事俱備,隻欠訂婚,待嫁他人。特修急書,望此事暫緩,待我整頓歸來,伯父另選良婿。不急不緩,需年許。九霄雲外不見天,滄海桑田龍抬頭。”孫書雲看了,大笑道:“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你把人家根都挖了出來。”戴明,郭耀傑則麵麵相覷。我收起筆,道:“你當我是神龍吧。”孫書雲噓聲道:“神棍差不多。”

我走出宿舍,把信封扔進郵箱,來到讀書館,幫著老前輩整理。白天無事,就是擺放書籍,桌椅。晚上十點清場,十點半就可以走人了。十點左右,讀書館學生走得差不多了,我和老前輩打掃,順便把“裂”書給他,道:“您拿著吧。”老前輩一愣,接過書,打開看了一眼,目光深邃憂慮,把書合上,道:“你看過了吧。”我點點頭,道:“不敢多看。”老前輩慢吞吞走到一個角落,推開外層的書,露出個盒子。打開後,把書放進去,道:“這本書,當年被木焚盜走,現在回來了。等待天書出現,是該銷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