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年千羽回到會場時,已經基本散席了。
森年幸子沒有問他去了哪裏,一手牽著他,一手牽著森年千月,慢悠悠的往村尾的方向走去。
月光映照的地方,掩映在紫藤花中的破舊小屋,那是他如今的家。
正值夏夜,路旁的草叢中傳來嗡嗡蟲鳴,擾亂了森年千羽的思緒。他總是回想起剛才沢田光明說的‘為他複仇’那句話,思來想去,這個‘他’很可能指的是這具身體的父親。
他忍了忍,終究還是沒忍住,抬起頭看向森年幸子:“媽媽,我剛才去找了沢田大叔,他跟我說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森年幸子隨意的點點頭,並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嗯,然後呢?說了些什麼?”
森年千羽試探道:“比如我父親的死……以及食人鬼什麼的……”
森年幸子突兀的停下腳步。被連帶著停止的森年千月不明所以的抬頭看她。
她深吸一口氣,垂下頭回望森年千羽:“這個世界上才沒有什麼食人鬼呢,你父親是出了意外去世的……別去想,別去探究。”
“可是沢田大叔認識那些人,父親也認識,”森年千羽不住追問道:“為什麼不告訴我們真相?如果父親真的是因為那些東西才……”
“千羽!”森年幸子厲聲打斷他。
她猛的蹲下身,一把將森年千羽抱在懷裏,再也壓不住強忍的悲傷,哽咽著說道:“別再問了,千羽……我們好好活下去不行嗎?帶著遊之助那一份一起,就當什麼也不知道……”
森年千月急切的抱住她,稚嫩的嗓音不斷追問著怎麼了怎麼了。
森年千羽沉默半晌。
她似乎已經壓抑了太久。從兩年前接到丈夫死訊的那一刻開始。她沒有一刻空閑的時間來懷念逝去的人,她需要照顧兩個年幼得孩子。
他猶豫著,伸出雙手回抱母親孱弱的身體。似乎是在用行動表明自己的態度。
不再追查,就當無事發生,作為一個普通的、什麼也不知道的人類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下去。森年幸子應該是期望他這樣做吧。
那就當今晚的事情沒有發生過吧。
可他總要在危險來臨時有應對手段不是嗎?前世的戰鬥經驗是否依然適用,他不清楚。既然這樣,不如去找沢田大叔學習一些適合這個世界的戰鬥方式。
森年千羽收緊雙手,將母親和妹妹,這兩個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緊緊的抱在懷裏。
——他一定要在這個世界,保護好她們。
別再重蹈覆轍了。
……
上一世的森年千羽,八歲以前,生活在一個普通平和的家庭。
父親是公務員,母親是小學教師,都是性情溫和的好人。
森年千羽在愛中成長。
雖然世界上存在一種名為喰種的食人生物,生活並不太平,但他依然滿足。
直到八歲生日當晚,在CCG(喰種對策局)圍剿SS級喰種時,不慎將喰種逼進了森年家。
父母為了保護他,被喰種的尾赫刺穿,當場死亡。
鮮血噴灑在他臉上,他被嚇呆在原地動彈不得。如果不是CCG搜查官及時趕到,他可能也會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
然後,他進入了CCG設立的孤兒院,並在16歲那年拿到了自己的庫因克斯,成為了白鴿的一員。
一直到20歲意外死亡。
森年千羽沒再追問關於食人鬼的事情,這讓森年幸子鬆了一口氣。
她其實一開始也不太清楚自己的丈夫在做什麼工作,但總是聚少離多。直到兩年前沢田光明將他殘缺的屍體帶了回來,她才被告知關於鬼與鬼殺隊的一切。
食人而生的惡鬼;因為遭到迫害而聚在一起的以殺鬼為己任的鬼殺隊。她的丈夫森年遊之助無疑是個世俗眼中的英雄,但她不這麼認為。
雖然帶回來的錢一筆不少,但該有的陪伴卻幾乎沒有。他是一個合格的劍士,一個優秀的隊員,卻唯獨不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
但她還是愛他。
不然也不會堅持兩年,在家中錢財短缺的情況下,依然沒有改嫁。
森年幸子坐在昏黃的燭火旁,拿著針線縫製手中的衣衫。兩個孩子在她身旁安然的睡著。
良久,她才放下手裏得東西,長籲一口氣,然後俯下身,逐個親吻森年千羽和森年千月的額頭,輕道晚安,吹滅了燭火。
等到她起身離開,室內陷入一片黑暗後,森年千羽才睜開眼睛,雙目無神的發呆。
完全睡不著。
乍然得知這個世界也有食人生物的存在,讓森年千羽的內心一直充斥在憤怒與惶恐不安之中。哪怕答應了森年幸子不再繼續深入下去,他也不想讓自己處於被動狀態。
既然沢田大叔說讓他回家等著,那應該是今晚會來的意思吧?他打算從沢田光明口中知道所有的一切,當然,一切都得在瞞著森年幸子的前提下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