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下起了雨,雨點,帶著我們都不想看到的角度打到薛璐臥室的玻璃上。
“你醒了?”薛璐看上去像是一夜沒合眼,難道在我身邊守護了一夜。
我的頭開始越來越疼,一陣陣的,而手臂上的傷呢,完全不出我意料地快速恢複了,隻留下幾個深紅色的指印。我都不知道自己該為這事開心呢還是……
隔了許久,我才緩過神來對她說道:“恩~我起來讓你,一晚上凍慘了吧……”可掀開被子一看…法克!她的hollow-kitty床單和被子已經被我身上的那些血漬弄得惡心得不行。我趕緊蓋上,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沒事的啦,我拿去洗洗”她明顯也看到了,不過出乎我意料的是她沒有生氣,而是對我微笑著,我也隻好摸摸後腦勺,尷尬地傻笑著試圖蒙混過去。
這天下午,趁著天還沒黑,我們決定一起下去收集些東西,因為我們都知道這個地方沒法再住下去了。
薛璐去收拾行李的時候,我一直在琢磨,去哪呢?後來想想,樓道裏的那人變成了這樣絕對不會是個別的,原因很簡單,我們兩能夠站著,而他們不行;那麼,還有沒有跟我、跟薛璐一樣的人存在呢?應該有吧,我試著安慰自己。
時間不等人,我們決定先下樓去搜集一些食物,在看看路邊有沒有可以用的車子,雖然我們都不會開車。不過這個世界現在也已經不需要交規了,能走就行。也別問我為什麼不會開車,我連車都買不起怎麼會去學車呢,嗬嗬。
我們把門稍稍打開了一點,探頭出去觀察了一分鍾左右。確定沒什麼問題了,然後我還是毫無懸念被他拽著手臂走了出來,心裏竊喜。
原來薛璐這個女孩子能夠下到樓去的原因得歸功於城市之光這棟大樓的設計時間——當時在2008年汶川地震之後,國家對《建築結構和安全防範條例》進行了部分修改,而城市之光是2014年最新一批采用該文案設計的建築之一。其中一條就是增加安全滑梯通道,整個通道采用納米記憶金屬微材料築造,在180度翻折的情況下也能夠安全地允許三個標準體型的人通過,而上來也很容易,隻需要抓住每層通道間的安全牽引鎖,然後靠記憶金屬緩慢的推動身體就能夠上來。災難發生後,薛璐想要下到樓下必然是走樓梯,發現8層開始整個大樓都被壓彎了,隻好回到房間裏。無意間她翻到住房說明書時才發現了這個安全通道的存在。於是大著膽子從8樓滑了下去,自然也順利地到達了城市之光的底部,也就是那天我昏倒的廣場上。
我們拿著塞得滿滿的旅行箱輕快的找到了滑梯,然後我先滑了下去,跟小時候玩滑滑梯一樣,十分迅速地到達了樓底,她自然也緊跟著滑了下來。
樓下的這番風景果然也好不到哪去,路麵上沒有一輛車子開過,沒有人,靜靜地有的隻是一堆堆亂石和裂縫,還有那幾張在地上飄來飄去的報紙讓我特別頭疼,簡直像極了電影裏的末日場景,不過,這本來就是末日……
我們去了那家半埋著的便利店,我拿了四五個麵包和三包火腿腸,薛璐拿了一大把棒棒糖,好吧,這應該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所在。
運氣不錯,我們很快在原來一個網吧的樓下找到了兩輛山地自行車和一輛轎車,車身還算完好,沒有被石塊壓到,隻是表麵有許多刮痕;車屁股上的標誌是三個盾牌。我當然不會告訴她我不認識這車是什麼牌子,因為我一直努力地維護著自己的良好形象,還有件事沒告訴她——我在便利店裏裝了一把水果刀,用來防身。
把車開起來的過程是艱難的,不過我們還是成功了,以前沒開過車,但是經常坐別人的車,回想起下公交車師傅的動作,弄了一個多鍾頭,我們也算正式上路了。
原來開車的感覺這麼棒!一路上我開著窗子,哼著slash的那首promise,而我身邊這個女孩的臉上也露出平靜的笑容,在夕陽下顯得十分愜意。
我們沒太多話,她隻是問我昨天晚上被那東西壓著得時候是什麼想法,我告訴她我記起了一些東西,但不是很明朗,很模糊的,然後她就含著棒棒糖慢慢地睡著了。
沿著將軍大道,我一直開到了一個小二層的旅館樓下。眼前這個叫做莫什麼的(廣告牌隻剩一個莫字)酒店讓我想起了學校那個教育超市,因為他們門口都有條超大的裂縫。而這個旅館在地麵上的隻剩下了二層的幾個房間,同樣很懸的吊在半空中,不過我估計就現在的地心引力方向,它倒不下來了。況且天就要黑盡了,我們也沒有地方可去,隻能壯著膽子走進去檢查一下,碰碰運氣了。
薛璐在路上的時候一直含著棒棒糖睡著,估計是太累了吧,我輕輕推醒她,示意她該下車了。關上車門後,我們拎著她旅行箱,躡手躡腳地走到這個看上去懸浮在空中的酒店旁邊,觀察了半分鍾,好像沒有任何動靜,我撿起一塊不大不小的碎石朝著牆上的房門砸了過去。